商乐道一愣，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何清言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要认的。
清言见状，便有些苦恼。
她当然不是商乐道的妹妹，但她却占据了人家妹妹的身体。
也不知，倘若“孟清言”在世，会如何选择。
清言想了想，便对一旁的青柏道：“阿弟，你去将清荑和清莜叫出来，和她们先回去吧。”
清言回来，胡姨娘和杜姨娘不敢来扰她，听说她在药房忙活，便将清荑和清莜派了过来帮忙，两人现在都在房中帮着处理药材。
青柏有些担忧地看了清言一眼，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清言笑笑，催促道：“快去。”
青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药房，叫上清荑和清莜，脚步缓慢地离开了。
商乐道看着这一幕，不阻止，也不言语，但看着少年担忧的模样，他顿时若有所思。
待清言将身边的丫鬟都遣退之后，他便道：“仙儿，你不愿做长宁公主，是不是舍不得如今的身份？”
这也是其中一个方面吧，清言点了点头，而后警惕地望着商乐道：“你可别在他们身上打主意。”
商乐道点了点头，道：“我不会的。”
清言也不知商乐道这话是真是假，冷道：“希望你说话算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商乐道却好像有些受伤，沉默了片刻，才道：“仙儿，你想说什么？”
清言叹了一口气，商乐道越是和气，她便越是难安，可是，该说的话总要说清楚，她要向商乐道交交底，顺便也探一探商乐道的底线。
清言认真道：“其实，我不是你的妹妹。”
商乐道惨然一笑，道：“仙儿，你可以怪罪我这个兄长没能照顾好你，可你却不能否认自己的身世。你是我的妹妹商乐仙，是大乾的公主，这是姨母亲口向我证实的事情。而且，你的胳膊上有胎记，胎记是不会作假的。”
清言当然知道，这具身体就是长宁公主商乐仙的身体，可她这个人，却不再是那个怯懦又倔强的小姑娘啦！
但这种事情怎么向商乐道解释呢？
不能明说，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但，也得把话说透，省得商乐道天天惦记着要她做妹妹。
清言有些头疼，做了一个深呼吸，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才道：“陛下，我之前脑袋受过伤，这件事，你知道吗？”
商乐道的目光中立刻多了些心疼，“我知道，后来，你就会了医术。这件事很是蹊跷，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商乐道这么细致，清言心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那次之后，我便学会了很多东西，想想以往，便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一般。所以，我说我不是你的妹妹，不是在诓你，而是，如今的我与以前的我真的不一样了，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了，你也别逼着我认这个公主的身份了，行不行？”
清言说的是真心话，商乐道却露出心痛的模样，道：“仙儿，你……你为了顾西华，竟连父母恩亲都不认了吗？”
“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我如今与以前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是你的妹妹了，你怎么就不能正视这个事实呢？”清言无奈地道。
商乐道的神色却冷了起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了清言一眼，道：“仙儿，你记住，你与我是一母同胞，你的身体里流的是我商家的血，你的身份无法摆脱，而你与顾西华，再无可能。”
清言也冷了神色：“商乐道，你如今得势，却不要以为自己真成了天成了地。王朝更替，虽非人愿，但天命如此，谁也不能改变。今日你成功又或者不成功，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要妄想用你妹妹的身份来约束我，我不会听，也不会认，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勉强我！”
商乐道没料到清言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的心中仿佛被狠狠地插了一刀，半晌才道：“仙儿，你要撇清……与我，与我们商家的关系？”
清言却道：“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商乐道冷冷地看了清言一眼，道：“你还是不信，罢了，我有法子让你信。”
说完，他便向何恭道：“去请韩夫人。”
清言一惊，她当然知道商乐道所说的这个韩夫人是谁，能知道她的身世之谜的，只能是韩恭孝的夫人，韩泰然的母亲。
可是，韩恭孝不是发兵来助顾西华了吗？怎么他的夫人会出现在都城？
难道，韩恭孝已暗地里投靠了商乐道，所以将夫人送进城中，他却在城外当卧底当内奸，好叫顾西华败的措不及防？
看着清言的神色变化，商乐道闭了闭眼，却终究忍不住，冷道：“你不必担忧了，韩恭孝没有被背叛顾西华，韩夫人是为了韩泰然和韩容华而来。”
清言愣了愣，委实没想到商乐道会给出这么一句解释。
方才商乐道不是很生气么？
这么生气，还会在意她的情绪？
她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感动，带刺的话便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便沉默无语。
她坚持自己的选择，但，对商乐道的善意或宠溺，她也作不出肆无忌惮的伤害的事情。
如果，商乐道能对她无情一点就好了。
那样一来，她便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可如今……
看着商乐道紧绷的唇角深沉的双眸，清言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没法子无动于衷啊。
很快韩夫人便到了。
数月不见，韩夫人容颜依旧，只是，许因长途跋涉，她的面上略有风尘，气色也有些不好，双目疲惫忧切，看上去甚是憔悴。
见了清言，韩夫人有些惊讶，再看一旁的商乐道，她则瞪大了双眼，不过，虽然她如今并非商乐道麾下臣子的家人，可如今的商乐道到底是皇帝，只看了一眼，韩夫人便低下头，对商乐道行礼道：“陛下万安，妾身有礼了。”
此时商乐道已经恢复了神仙样儿的面孔，很是平和地摆摆手道：“夫人无需多礼，这位，是长宁公主。”
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清言。
清言愣，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