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送去医院。

因为他们早上进去送西红柿等食材时,他就已经没了气。

他们说,最近江承渊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都吃西红柿鸡蛋面,像魔怔了似得。

苏言安的瞳孔骤然一缩,拔腿就往出跑,拦着车往江承渊的别墅那冲。

过去的路上,她的脑袋里头乱哄哄的,像是一团浆糊。

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约定好了,说等开学了就带他去立德的。

他们还拉钩了。

他们还说要做好朋友的。

可当苏言安站在门口,嗅到了里头浓郁的血腥味时,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苏小姐,您不能进去,苏小姐!”

大家想拦,又不敢拦她。

苏言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在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他的手腕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口子,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甚至还带着笑。

他走的时候,很开心。

秦骁比苏言安慢两步赶来,他一踏进屋就瞧见了她发抖的背影。

他急忙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却发现,掌心湿了一片。

秦骁没有多看,他从始至终眉心紧蹙,将苏言安强行抱了出来。

一向嬉皮笑脸的楚辞也在此时此刻一声不吭,他盯着江承渊的身子许久,才沉默着垂下了眼。

“没事了……没事了……”

秦骁的手轻轻拍在苏言安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声哄着。

“不要去想这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吗?安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言安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她有很多话想说。

可一张开,就是泣不成声的低啜。

明明她应该觉得痛快的。

明明江承渊是个罪魁祸首,他走了她应该高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好像看见一个马上走出阴霾见到阳光的人,从此坠入了地狱。

“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也是对白雪瑶和陆青青的赔罪……”秦骁低低的道。

刘蒙很快过来,将现场清理了一下。

秦骁怕苏言安情绪激动的太过,提前带走了她,顺带联系了焦岚。

焦岚在知道这事后沉默良久,她没掉眼泪,就是觉得心里头闷闷的不舒服。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苏言安会哭的这么狠。

她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

“他留了什么?”

楚辞将纸条递给秦骁。

“应该是给言安的信,你要看么?”

信的封面上,写着言安二字。

秦骁攥着那封信良久,摇头,“让她第一个看吧。”

“嗯,还有这个……”楚辞道:“应该是雪瑶的骨灰吧,这还有一片叶子。这些怎么处理呢?都是等言安吗?”

“等。”

当晚,苏言安打开了那封信。

她看着那些字,仿佛江承渊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言安,真的很谢谢你陪在我身边那么久。”

“你知道吗?每次躺在你身边我都特别有安全感,不会做噩梦。我这样说……秦骁看见了肯定会吃醋吧,哈哈……”

“不过他应该不会去吃一个死人的醋。”

“有些事情总要偿还,我不想借着我是个神经病就可以为所欲为。”

“啊,有一件事情我骗了你。”

“我之前跟你说,等找到了凶手我就下去陪白雪瑶。”

“才不是。”

“她那样的女人我干嘛要去陪她。”

“我是要去陪青青。”

“我本来以为,在我走之前完成不了去立德的心愿,是你帮助了我。”

“嘿,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呢。”

“这一世做不成朋友,那就下一世吧~”

“下辈子,我一定干干净净的走到你面前。”

苏言安的手在抖。

焦岚一把握住。

“言安……”

“我没事。”

苏言安深吸了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

“谁也不想摊上这么个病,他应该早就想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凶手,所以才拖到现在吧。”焦岚低低的道。

“嗯。”

秦骁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头拿着两杯牛奶,递给她们。

“喝了就赶紧休息。”

苏言安喝完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焦岚纳闷的问:“你放了东西?”

“一点点助眠安神的药物,对身体无害,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着。”秦骁凉凉的道。

焦岚点头,“也对。”

她打量着他的穿着,“你怎么大晚上还穿成这样啊?要出门?”

“我去找一下越子善。”

“好。”

漆黑的深夜里,一辆车在路上飞驰而过。

许久后,停住。

温馨美好的院子里点着灯,小二楼的窗口站着个人,裹着一条厚厚的毯子,透过窗户看着他。

秦骁下车,步伐匆匆的走了上去。

“你来了。”

越子善慢悠悠的说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似乎并不诧异他这么晚还要跑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越子善明显是在等他。

“嗯。”

秦骁坐下,喉结上下滚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滚烫的热茶杯子。

“他走的时候,痛苦么?”越子善轻轻的问,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痛苦,像是解脱。”

越子善点点头,“那就好。”

他吹着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被烫的舌头发麻都不自知。

“很早之前他就告诉过我,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有什么话留下么?”

“有。”

越子善起身,拉开最上层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骨灰坛。

“他说,等他走了,把他跟青青埋在一起,这样下辈子就能再遇见了。”

“竟然在你这。”

秦骁的语气有些许惊讶。

难怪……

之前他还纳闷,从越子善的描述和病例上来看,江承渊对陆青青是抱有愧疚和喜欢的。

怎么会在她走后悄无声息的,葬礼都没有。

合着是在等着这一天。

倒是想的长远。

越子善轻轻擦了擦上头本就没有的灰尘,递到了他的手里,“放在我这才最保险,万一他哪天性子不稳摔碎了怎么办。”

“拿去吧。”

“这应该是属于他的……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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