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书斋 > 穿越小说 > 千华之朔北烟云 > 长恨无绝
这日,远来客栈的牛掌柜对章涵道:“……章公子,整个大同城都在传言,后天是你爹出殡之日……不知是真是假……城中险恶……”这一幕,正巧被青儿撞见。

日近黄昏,犬吠阵阵。马棚旁,章涵正独自喂着马,他神色凝重,心事万千。青儿来到他身旁:“你怎么了?”章涵只是道:“我没事。”青儿问:“你想独自回大同?”章涵看了青儿一眼,顿了顿,随后一笑:“怎么会。”青儿神色凝重:“章涵,你骗不了我。这……这是他们的计策,你千万不能自投罗网。”章涵沉默了片刻:“万……万一是真的呢?”他继续喂着马,自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大家。”青儿蹙眉:“不,不是这样的。”她轻轻拉住章涵:“答应我,不要去,好吗?”章涵应允道:“你放心。”

次日,巴图房中,只见他光着膀子,磨着弯刀:“接下去,你有何打算?”徐盛道:“带她回宁海。”巴图拿水冲了冲刀锋:“他把三公主害成这样,你不想报仇?”徐盛道:“想。”巴图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如何想的?”徐盛道:“她时日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不想离开她,也不想让她有一丝担惊受怕。”巴图拿起刀:“可我咽不下下这口气!”他恨道:“我才不信那个‘仙人’的话,什么活不到半年,我不信!”徐盛道:“无论是或不是,这些时日,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巴图,徐盛,快开开门。”门扉骤开,只见三娘与青儿一脸焦急,三娘拉起徐盛:“章涵这个傻瓜独自往大同去了,真是。”徐盛诧异:“他为何如此?”青儿一番解释,不禁哽咽:“他明知是个圈套还去。”三娘安抚道:“青儿姐,别急。”徐盛道:“应该没走远,我们这就去追。”他嘱咐三娘:“留在客栈,好好照顾青儿。”巴图对青儿道:“你放心,我会将他毫发无损地拎回来。”

两人快马加鞭,终在十里坡(距大同十里左右)见到了章涵的身影。

“章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巴图气道:“什么都不要讲了,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计前嫌。”徐盛对章涵道:“章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章涵致歉道:“徐兄,巴图兄,悄然而走,着实过意不去。只是此事,章涵不想再……”巴图打断章涵的解释,对徐盛道:“看来,章兄未把你我看作是患难与共的弟兄。”章涵急忙解释:“巴图,你误会了。”他擎着泪:“巴图,我……我不想你们也……只是我爹他……他……”

饮马河畔,几人喝起酒来,只见徐盛道:“我们去大同。”他拍了拍章涵肩:“但是,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要答应我,不许冲动。”巴图咳了一声:“你要是不听话,我这拳头,可是很疼的。”章涵擎着泪:“章涵有你们,此生无憾。”

三人一番乔装,混入大同府。这日,章涵在城内寻着一位故友——余忠(大同余府少公子,亦是富绅之子),余忠托以“吊唁”之名,前去章府打探消息(章府已被层层监视起来)。一陋舍内,余忠将一份书信递给章涵:“章兄,这是玥儿姑娘给你的,你读后自然明白。”章涵读完信,泪如雨下,他握紧拳头:“章涵发誓,必取这些狗贼的性命。”原来,徐廉“失手”后,便来章府“兴师问罪”,章麟志急得气血攻心,不治而去。

章涵猛一起身,被徐盛一把拉住:“你要去哪里?”失去理智的章涵,怒气冲冲道:“我要去杀他!”徐盛道:“章兄,章涵!你一直是最理智的,不能白白去送死知道吗。”章涵只是道:“徐兄,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你不要管我。是我害了你与巴图,害了青儿与三娘,害了我爹!”徐盛紧紧拽着他,章涵声调发颤,红着眼:“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这痛你不会明白!你不明白!”徐盛道:“我明白!”巴图喝道:“够了章涵,你冷静一下。”徐盛缓声道:“这种失去至亲至爱之痛,我们都明白。”他眼眶微湿,捂着胸口:“章涵,你知道吗?三娘的阳寿,不到半年了。”章涵怔住了,瘫坐在竹椅上,巴图将求取“仙药”之事一一说与章涵,随后一拳朝墙上打去:“我真想活剐了他!”

章涵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对徐盛道:“明天正午,我爹的灵柩会从西门送出,我答应你们,不会冲动!但是,离开大同之前,徐廉的人头我要定了。为了我爹,还有三娘。”徐盛道:“我陪你。”巴图道:“少了我可不行。”章涵起身,在纸上一一勾勒出计策:“你们且听我的……”

第二日,果不出章涵所料,徐廉的骑兵紧随着章府的出殡队伍。

章麟志身前乐善好施,是个出了名的善绅,出殡之日,大同百姓皆涕哭相送,一时万人空巷。

乐调低沉,凄诉悲凉,出殡之伍十分清简。

队伍缓行至西门。这时,只见一对骑兵横挡在队伍前,徐廉挥手下令:“都给我停下来。”顿时,四下寂静,徐廉朝着人群大吼:“章涵,我知道你在这儿,你若还是章家的子孙,就出来吧,给你爹老人家磕个头,也不枉他这养育之恩……”只见章玥急骂道:“徐廉,你禽兽不如的,今天是我爹出殡之日,你太过分了!”四周百姓皆怒骂着,只见徐廉锋刀出鞘,冷冷一笑:“小丫头片子。”他下马,将刀架在章玥脖上,只见章玥挣扎道:“放开我,你放开我!”徐廉环视四周,高声道:“章涵,想做缩头王八,就别出来了……”他身旁,兵卒们肆意起哄着,显然是在激章涵就犯。

就这样,许久之后,徐廉见人群无一丝异动,便收回了刀,挥了挥手,示意章家继续出殡。西门一侧,秋月酒楼上,窗隙微开:“徐廉,你的人头,今晚我收定了……”章涵紧握着拳头:“我发誓!”

直到棺椁入土,章涵始终没有出现,徐廉不禁失望:“或许,他真已不在大同。”(当晚,章府外的眼线皆撤去)

日近黄昏,徐廉正在一酒楼寻欢,他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他人掌握。夜,渐渐深去,酒楼外,不见行人百姓,只有阵阵秋风。

“都给我滚开!”徐廉推搡道:“滚!滚!”几个微醉的兵卒被他一把推开,酒楼外,一美姬轻轻扶徐廉上轿,朝东而去。路上,那女子故作害怕:“官人,奴家好怕怕呀。大晚上,阴风阵阵的。”徐廉笑道:“怕什么,有我在,美人儿还有什么好怕的。来,亲一口……”那女子娇嗔道:“嗯嗯……不要啊……”徐廉甚是猴急,扒掉女子身上的薄衣,正欲亲热时,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女子诧异:“怎么回事?”她欲掀开轿帘,却被徐廉一把搂住。不一会儿,轿子又动了起来。

待徐廉与那女子一番“温情”后,只见轿子又停了下来。徐廉吼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要银子了?”轿外,无人应答,徐廉愈发生火:“都聋了,哑巴了?”还是无人应答。

这时,女子掀开轿帘,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她害怕极了,依偎在徐廉怀里:“官人,这是哪里啊?”徐廉下轿,不见一个轿夫,四下出奇得安静,他不禁骂道:“这些狗日的!”

此时,一黑影从徐廉身旁闪过,徐廉应声倒地,不禁颤声:“是……是谁?装……装神弄鬼,算……算什么英雄。”章涵回道:“你作恶多端,才会忌惮神鬼。老天有眼,赐我如此良机。”徐廉直冒冷汗:“你……你是谁?”巴图横在他身前,嗔怒道:“我是你大爷。”徐廉惊恐:“你……你们……想……想干什么?”这时,一把长刀扔到他面前:“把刀拿起来。”

徐廉缓缓拿起刀,发抖着:“你们……你们……”徐盛走到他面前:“你准备好了吗?”徐廉将所带银两尽数扔到三人面前:“好汉饶命,好汉!”徐盛问道:“你觉得银子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徐廉随即道:“银子重要,银子重要。”徐盛摇头一笑:“错。”徐廉随即改口:“是我重要,我重要!”徐盛还是一字:“错。”徐廉微微停顿:“是银子重要?”徐盛不言,徐廉吓得直发抖:“还是我重要?”徐盛抚了抚刀:“没有你,对我很重要。”他扬起刀:“今晚,只有两个结果,一个就是你死,另一个就是你必须死。”轿内,只闻女子一声尖叫,随即被吓得昏死过去。

徐廉只得拿起刀,朝着徐盛杀去,他显然不是徐盛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被徐盛砍伤在地,只见他求饶道:“得饶人处且绕,我罪恶深重,罪恶深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章涵摘下蒙面:“看着我,看着我。”他朝徐廉微微一笑:“你不是很想找我吗?我来了!”徐廉一脸惊愕:“是……是你章涵……”章涵怒视道:“是我。”徐廉磕头求饶道:“都是戴公公,是戴公公要杀你。不,是仇仕成,是仇仕成要杀你……我……”徐廉哭诉着,一阵长风过后,他的生命到了尽头。

巴图拿起刀,朝轿子走去,章涵阻道:“巴图,不要。”巴图掀开轿帘,盯着那女子:“留她,早晚是个祸害。”章涵劝道:“她早已昏死过去,何必痛下杀手。”巴图转身离去:“那好。”徐盛道:“我们走吧。”月光洒在轿顶,透着一股无尽的凄凉。

天色微明,三人出城而去,那晚徐廉死了,戴公公也死了……

章麟志墓前,章涵跪涕深责,久久不能自己。

折回远来客栈,已是落日黄昏。孤日冷烟焚香谷,清累垂泠绝尘诉。

途中,巴图问道章涵:“章兄,接下去呢?”章涵恨道:“我要报仇,徐廉死了,戴阉死了,可仇仕成还活着。”徐盛道:“太多的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心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巴图道:“不如等风波一过,再从长计议。”章涵欲言又止:“我……”巴图又道:“你放心,你还有我们。”他顿了顿:“你整日活在仇恨中,她会开心吗?”章涵望着红日,脑海里浮现出玥儿与青儿的脸庞,他心念道:“人生苦短,或许,我应该放下仇恨,重新开始。”

又过了几日,巴图欲归去草原(他本想着陪三娘走完最后一段时光,他没有直接回草原,而是去宣府找仇仕成复仇),徐盛不舍道:“巴图兄,一路保重。”三娘将脖子上的那坠羊脂玉交到巴图手中,愧然伤怀:“巴图,转告格根,忘了其其格,她欠格根的太多,这辈子怕再难还清……”巴图擦着泪,一把抱住三娘:“三公主,去追寻你的自由吧。巴图……巴图一定把话带到。好好照顾自己……草原,永远永远都是你的家。”他一跃上马,向众人告辞道:“巴图有幸结各位,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各位,告辞了。”他驾马而去,不时回望着众人。

巴图走后,徐盛望向南方:“我们也该出发了。”章涵道:“人生在世,就该行得万里路。走,我们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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