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话震住，一时间有些懵然，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手机那边又传来余奕凡的声音“姜若，求求你”
余奕凡低三下气的语气，几乎让我差点迷失在他的祈求中。
他提出的条件，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那些刻骨的，痛苦的爱都已经流失在我对他的一次次失望中，还有慢慢堆砌的恨意里，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余奕凡，不要在说了我对你的余生，已经没有丝毫兴趣了，而我的余生唯一想做的，就是找白荏雪报仇，不死不休！”
“姜若”
余奕凡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了电话。
展飞扬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问道：“那个余奕凡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叫你不要相信我？”
听见展飞扬问我，我点点头。
“哎我的这个情敌啊，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这么随意的诋毁我，一点公平竞争的意识都没有。”
我皱眉，义正言辞的说道“他不是你的情敌，我和他再也没有可能。”
“噢耶！太好了，又少了一个，那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是吗？”
我有些疲惫的扶着额头，这个逃亡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心情和展飞扬纠缠这些口头便宜。
只能淡淡的提醒他“余奕凡还在后面，好好开车吧！”
展飞扬看出我的拒绝，不在揶揄我，认真的开车，渐渐的甩掉了后面的余奕凡。
我们终于开到了机场，展飞扬领着我上了他的私人飞机。
上了飞机，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我以为我终于逃离了余奕凡的魔掌，没想到，飞机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展飞扬，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叫你不要在接近姜若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是阴魂不散的余奕凡，他竟然找到了飞扬的私人飞机的，还事先埋伏在了这里。
展飞扬拉起我，将我藏在身后，语气也难得的凛冽起来“余奕凡，我又不是你的狗，难道你说什么我都要照做吗？”
“好好好！”我听见余奕凡咬牙切齿的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冷酷放吩咐道“把他带走！”
展飞扬拉起我就要往飞机下跑，可我眼睛看不见，飞机上又狭小，我刚一转身就重重的磕在了座椅上，疼的我瞬间扑倒在了地上。
“若若！”
展飞扬瞬间就拉起我，继续往外冲，可余奕凡的保镖们已经堵住了所有的通道，几个人挥起拳头，就冲向了展飞扬。
我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消失，展飞扬放开了我的手，和那几个保镖缠斗起来。
我茫然的站着，听着周围的拳脚相接的声音，心底恐惧极了。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我，我刚要挣扎，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在我的手心点了点。
这个动作是看护小张才会做的。
我被他拉着下了机舱，然后坐到一辆车上，冲出了机场。
“你怎么在这小张，展飞扬呢，他有没有事？”
他空出一只手，在我的手心写到“我带你出去。”
“不，我不能走，展飞扬还在飞机上，我不能扔下他”
小张将车子停在路边，在我的手心飞快的写下“他不会有事的，余奕凡只是想拦住他，不想要他的性命，我带你走，离开余奕凡的监视，然后找机会回国。”
他写了很多，我消化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愿意帮我？”
他的手指点点我的手心，这是答应的意思。
我欣喜若狂，跟着他，离开了机场。
小张这次没有把我送回余奕凡监禁我的别墅，而是带到了一个另一个房子。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我最担心的还是什么时候回国，在我的思维力，只有回国了，我才能有机会更换眼角膜，才能重新站起来和白荏雪为敌。
“先换眼角膜，在回国。”
“真的吗？那我需要等多久？”
“很快了，真的，相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手指急速的划动中感受到了对我的一丝祈求。
我笑笑，然后拽住他的手，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你，从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相信你，我知道，你和余奕凡那个混蛋不一样，你不是坏人”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的在我手心上写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
他放开我，就要往外走，我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他拉开门的瞬间，我问道“小张，你全名叫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他又转身，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到“张小凡。”
“张小凡？”
他点点我的手心。
记忆深处的一个名字冒了出来，和这个名字渐渐重叠。
我笑笑“我曾经认识一个美术学院的男孩儿，华城人，也叫张小凡。”
小张的手指急速的在我的掌心滑动，我感受了好久，也没有感受出来。
“你慢点写，太快了，我感受不到？”
他又重新一笔一划的在我掌心写下“你怎么认识的他？”
记忆深处的画面一幅幅的蹦了出来，我努力的搜索，我是怎么认识的他的。
搜索了很久，我竟然发现其实我早就记不清他的样貌了，不，是我根本就没有看见过他本人。
我们的联系，也只是源于一份报纸，和一串银行卡号。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他，也谈不上什么认识”我有些失望的说道。
紧握我手掌的温暖指尖缓慢的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将我的手臂又放回了床上。
“可是我却资助了他四年的学业，我是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求助信息的，那时他好像才16岁，和小雷相仿的年级，又长的很像小雷，我就鬼使神差的，默默资助了他四年的学业。”
我说完，没有感受到张小凡的反应，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张小凡，你还在听吗？”
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他的手又拉起我的手，不同于以往的干燥温暖，他的手指冰冷，掌心全是冷汗。
“你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我在听你接着说”
他的指尖有些颤抖，可还是缓慢的一字一字写下来。
也许是重新有了希望力，我的精神很好，也一扫前些日子的沉默，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哎！那时候的我，也是最穷的时候，没什么余钱给他，只能算计好了每个月的花销，在月初第一天就把钱打给他。
我还记汇给他的第一笔钱，是424块，是那时候的我所有的身家。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过的比我好一些”
张小凡拉起我的手掌，指尖点在我的手心，我等了好久，他却什么也没有写出来。
“你想要写什么？”
我问他，他又开始在我的掌心快速的写字“银行卡持卡人的名字是刘淑兰不是你。”
我笑笑“那时候我是刘淑兰摄影师的学徒，我的身份证丢失了，她就用她的身份证给我办的工资卡”
现在想想，刘淑兰那个时候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我是谁，想要弥补她女儿犯下的错吧！
张小凡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
“你怎么了？”
我担忧的问道。
他却一把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
“喂，你干什么！”
我要推开他，他却越抱越进，胸腔贴着我的胸腔，他的胸腔急速的鼓动，肩膀一抽一抽，我脖颈上很快就潮湿一片，我才发现，他竟然无声的哭了。
“张小凡，你哭什么，喂喂喂，别抱我这么紧，我上不来气了”
他抱的真的是太紧了，让我呼吸都不顺畅，我怕打他的后背，想让他放开我一点儿。
他微微放松了一点儿，可还是抱着我，无声的哭着，我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悲伤，问他，他却说只是默默的哭。
我不明所以，但是确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我不在推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就这样，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好久，然后才推开我，在我的手心写下“我就是你资助了四年的张小凡”
我皱着眉，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默默资助了四年的美术才子竟然是这个德国看护张小凡？
想想，就觉得太不可思议，我忍不住问道“那你还记得我第二个月给你打了多少钱吗？”
他在我的手心上写到“第二个月你没给我打钱。”
自此我可以确定，他确实就是我资助了四年的张小凡，因为第二个月我一分钱都没有，所以就断了给他汇钱，那一次，也是四年中唯一一次断档。
我忽然觉得命运真的很神奇，我多年前我坚持的一点善意，竟然是多年后我在异国唯一最后的希望。
“我能摸摸你长什么样子吗？”
我想看看这个我一直资助的，又一直在帮我的看护到底长什么样子，就伸出手指，去摸他的脸。
他却避开了我的手指，然后拉过我的手写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外面有人有人跟过来。”
说完就放开我，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
我讷讷的收回手指，老实的躺在床上，这一天我折腾坏了，又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刚沾上床，没一会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