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自认为自己从不说一个感性之人，在遇见沈佳暖之前的那些年，哪一个除夕夜不是应付着过了？
想想自己此时的孤家寡人般的处境，他勾了勾唇，一个苦笑浅浅挂在嘴角。
果真应验了那句话——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卧室外面，在刘丹雪的组织下，女佣和园丁将购置的烟花摆放在院子里，准备好后，刘丹雪让女佣上来唤宋衍。
听见敲门声，宋衍才猛地回神，被烟头烫了一下，他眉眼一跳，有些狼狈的丢开烟头。
大拇指戳了戳被烫疼的中指，他转身去开门。
女佣在门口恭敬的对他说：“先生，夫人说让您带着刘小姐下去看烟花。”
宋衍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走出卧室时，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女佣说道：“把卧室打扫干净。”
“是。”
刘歆瑶自从残废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经常乱发脾气，成天把自己锁在房间内，除了宋衍和刘丹雪谁也不想见，刘家父母来看过她，也被她拒于门外。
宋衍刚才是在吃过晚饭后亲眼看着她睡下后才回的卧室，到现在女佣来喊他，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可谁知，他推开刘歆瑶房间门进去时，却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刘歆瑶昏倒在地上，她的右手攥着玻璃片，左手手腕被划破，鲜血流了一地，十分触目惊心！
“刘歆瑶！”
宋衍急喊一声，冲过去探她的鼻息，很微弱的气息，但脉搏还在调动，还有救！
他拿了毛巾裹住她受伤的手腕，抱起昏迷不醒的刘歆瑶就冲下楼。
“陈叔！快备车！”
刘丹雪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和王妈在聊着天等两个年轻人下来，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宋衍抱着奄奄一息的刘歆瑶从别墅里冲出来！
“瑶瑶！”刘丹雪追上宋衍，在身后焦急的哭喊：“宋衍，瑶瑶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宋衍抱着人上了车，没时间和刘丹雪多做解释。“到了医院我再给你电话，陈叔开车！”
刘丹雪吓得浑身都在颤抖，要不是王妈紧紧的搀扶着，她怕是要摔在地上。
“阿来，扶我进去。”
王妈扶着刘丹雪来到别墅一楼的一间小偏厅，那里自从刘丹雪住进来后，就供奉了一尊佛像。
刘丹雪跪在了佛像面前，把脖子上戴着的佛祖取下来，在手里来回的数着，嘴里不断念着经文。
王妈在一旁看着，只是无奈的叹气。
刘丹雪信佛，这是极少人才知道的。大约是在三十几年开始的，确切的说是宋衍出生后，至于为什么信佛只有她自己知道。
刘丹雪这一跪，就是两个小时。
宋衍电话打来的时候，刘丹雪吓了一跳，没敢亲自接。“阿来。”
王妈会意，帮夫人接了电话。“先生，是我。”
“王妈，你和我妈说歆瑶已经抢救过来，没有生命危险了。”
王妈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先生，你也辛苦了。”
宋衍没有说什么，挂了电话。
刘丹雪在一旁已经听到王妈那句谢天谢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散下来后，跪了两个小时的身体到底支撑不住，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夫人！”王妈急得过来搀扶她，喊来女佣帮忙，才扶着刘丹雪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刘丹雪吃了药，但头还是有些疼。
她揉着太阳穴，叹息道：“阿来，你觉得因果报应是真的存在吗？”
王妈放水杯的动作一滞，回头看着她。“夫人怎么突然这样问？”
也许是近日被刘歆瑶三番两次的自杀闹得神经衰弱了，刘丹雪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梦见二三十年前的那些事……
为人在世，必先有因，其次得果。
刘丹雪清楚自己曾经为了一己私欲，种下了许许多多的因，而如今，怕是得果的时刻要到了！
她看着王妈淳朴善良的面容，不禁一二再三的叹气，几次张开想说，却又下不去决心。
王妈到底是跟了刘丹雪一辈子的老仆人了，主子心里藏着事她是看得出来的，但她无从猜想究竟是为何事？
而善良憨厚的王妈，更是想破头脑也猜不到刘丹雪究竟瞒着她做过多少事情。
“阿来，”刘丹雪深呼吸一口，下定决心的说道：“我决定了，初二就对外宣布宋衍和瑶瑶的婚事。”
王妈大惊。“夫人，你这样做问过先生没有？他和太太才刚离婚……”
“就是因为刚离婚我才想尽快把他和瑶瑶的婚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你知道的，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有几个年头可以活了，我想在我死前看到瑶瑶和宋衍结婚，最好还能有个孙子抱……”
一切都板上钉钉后，她就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胆了！
王妈叹气，“夫人，你何苦逼先生，他心里根本还没有放下太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放不下不也离婚了！”刘丹雪固执的看着王妈，“阿来！你不懂瑶瑶对我的意义，我这些年过的如此辛苦不是为了宋衍，而是为了瑶瑶！我都没几年可活了，难道连这点心愿都不让我实现吗？！”
王妈诧异。“夫人……你说这话可要郑重，什么叫你做的都是为了刘小姐？先生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更在乎刘小姐呢？！”
刘丹雪神情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说漏了嘴。
王妈也是后知后觉才猛地明白过来刘丹雪那句话的意思。她震惊得捂住了嘴巴，反应过来后，连忙疾步走过去锁上门，再折返到刘丹雪身边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夫人，你快跟阿来说实话，你是不是做过糊涂的事情？！”
刘丹雪浑身颤抖，目光闪烁，是心虚的表现。
王妈对刘丹雪忠心耿耿，她是被刘家收养的孤儿，更是早已将刘丹雪视为自己的亲人，就算刘丹雪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傻事，她也绝对会替她死守秘密！
“夫人，你告诉阿来吧！”王妈直接跪在刘丹雪面前，双手紧紧的握住她颤抖的手。“夫人，阿来怕你一错再错啊！你告诉阿来，到底刘小姐是谁？”
刘丹雪看着王妈，眼里全是恐慌。
刘丹雪是信任王妈，也是一个人独自扛着那些秘密太久了，早已累了！
她垂下眼皮，苦笑一声：“也罢，就当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了。”她说着抬头，看着王妈，“阿来，你当真会替我死守所有秘密？”
王妈坚定的点头。“阿来以性命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