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镜子可以看到他的脸,温柔得近乎叫人心醉,在我耳边,半闭着眼,绵缠地呢喃:“你这样真美。”

我想低头,然而怎样都躲不开那面镜子,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看到从我们背后窗口中渗出的樱花数枝干,莫名错觉回到了静冈。

然而彼时繁花似锦,此时满目凋零。

因为我腿软,盛华延就把我扔到沙发上叫我歇着,他去浴室,却突然“砰”地一声推开了门。我连忙跑过去,却被推到另一边,盛华延开衣柜拎出一件套头衫套上,素着脸,我被他推倒在地上,也一眼都没有看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谁给你打电话?”

“我得回hk。”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门。

等我追出去,他已经上了车。

我连忙拉开车门,耐着性子继续问:“是不是萌萌出事了?”

“不是。”他已经启动了车子,扭头看向我,已然非常烦躁:“回去呆着!”

我犹豫了一下,想劝他别这么急,然而话还没出口,手里的车门已经被拽走,绝尘而去。

我发了会儿呆才回了屋里,听到一阵音乐声,翻出我的手机发现不是。佣人去衣帽间找到交给了我,屏幕上闪着两个大字:“阿雯。”

我一直不知道盛华延是这样称呼虞雯,本想不接,那电话却一直响,响到我莫名地怒了,接起来放到耳边,听到那边急匆匆地说:“你走到哪里了?不要着急不要开快车!”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开口,她顿时沉默,半晌,才低声叫道:“素小姐!”

“嗯。”

她的声音里隐隐有股发难的味道:“他现在还跟你在一起!”

“刚走。”

“那就挂了!”

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挂:“是不是我女儿有什么事?”

虞雯又是一阵沉默。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因此也拿不出求人的好态度:“虞小姐,是不是我女儿”

“与你有关吗?”虞雯冷冷的截断我:“你为什么会接听他的电话?”

我莫名地矮了一截:“我是想问孩子”

她又打断我,严厉地质问:“你知道私自接听别人的电话有多失礼吗?”

“对不起,我”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要回hk。”

“是我要他回来!”虞雯烦躁地说:“我病了、我不舒服,我要见他!倒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丈夫的专属号码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最怕的状况就是这样,最怕的人就是虞雯。

此刻拿着手机,心不由自主地在发抖。甚至开始糊涂,开始茫然。

虞雯还没有挂,我只好说:“对不起,只是巧合,我只是捡到的,真的对不起。”

虞雯终究还是有风度的:“请问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对不起。”

“那就这样。”她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最近没人管我,于是我收拾了东西,想来想去还是拿了几百,出了门。

我的门钥匙还扣在盛华延那,好在我是房主,找锁匠换了把锁,总算回到了自己家里。

家里还是很乱,答录机里有很多留言,有快递,有eve,有盛华铭,还有费子霖。

eve是前天发来,说她要出国,下周回来找我吃饭。

盛华铭是问我回来没有。

快递是催我近几天联络取件。

费子霖只有两个字:“回电。”

我联络了快递,他们说两小时后给我送包裹来。

又打给费子霖,他的声音依旧很冷,问:“不是答应来巴黎?”

“你还在巴黎?”

“在等你。”

这么久了,我以为费子霖已经离开巴黎。

我想了想,说:“我今天就可以过去。”

“我安排人来接你。”

“可我还没签证。”

“没事。”

“可是我的护照丢了”也在盛华延手里。

“没事。”

我总想说点什么:“费先生,我”

“来了再聊。”

快递是和费子霖派来的孟先生一起到我家里,告诉我要立刻动身,费子霖计划和我一起吃早餐。

我一边听他说一边拆了快递包裹,见里面是个首饰盒,打开来却吓了一跳,里面是那条蓝钻项链,却满满的都是血。

我颤抖着发着呆,孟先生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盒子,看了一眼,搁到一边:“只是油漆,目的像是为了恐吓你。”

这条项链就是我交给陈德音的那条。想起这个,我拎起电话,刚按了两个1,孟先生就伸手按住挂断键:“不需要报警。”

“嗯?”

“这种程度的恐吓报警不能达到最好效果,告诉我你这条项链的情况。”

我摇头:“不用了,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人。”

他仍坚持:“你是费先生的朋友。”

我便把项链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孟先生仔细听过,扭头对随从说:“按照这个去调查。”

直到上飞机很久,我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隐隐有种感觉,盛华延很怕我去见费子霖,那么现在我已经到了飞机上,应该已经万事大吉。

下了飞机,入关还真的畅通无阻。

刚出机场,费先生帮我拉开车门,就在这时,对面走来了一个红裙美女,娇声说:“先别走。”

孟先生一愣,抬起了头,愕然道:“柔姐。”

“让把女孩子送回去。”柔姐看着我,说:“辛苦你了,白跑一趟。”

孟先生问:“原样送回去?”

“送到y市。”

我蹙起眉:“苏先生?”

“嗯。”柔姐风韵地笑着说:“婚纱下次再试也可以。”

折回机场时,我对孟先生说:“我想去下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里藏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一个身材比较瘦弱的女人开门进来,便讲手里的丝巾套上她的脖颈,在她尖叫之前用英语说:“关门,跟我换衣服。”

女人点着头,颤抖着脱下了她的连衣裙。

换好衣服后,我竖起衣领,压低帽檐,成功地出了机场。

正要招手拦计程车,背上突然顶了个东西,伴随着喀吧一声轻响,柔姐的声音响起:“小女孩,别惹事。”

到了y市,我终于被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来到那栋古风庭院门口。

孟先生扣了门上的铁环,是那位给我药方的阿姨来开门,亲热地说:“几位辛苦了,就送到这里吧。”

孟先生极为客气地回答:“烦劳吴姨说个情。”

“没有伤就不怕。”吴姨笑着把我拉进去,合上了大门。

接下来吴姐一路领着我到了一间房门口,说:“你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来叫你。”

我点头:“谢谢吴姨。”

“吓着了吧?”她说着,拉起我的手,说:“粗手粗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你”突然神色一凛:“绑着回来的?”

“是。”

吴姨重新敛起眉眼,温柔地说:“我去找先生,等下给你拿夜宵和药,都吃了再睡。”

“不用和苏先生说。”这么看来费子霖好像也有点怕小舅舅,但我还想跟他结婚呢:“绑一下没事。”

吴姨压根没理我:“你先休息。”

我就这么战战兢兢回去了,房间不大,用的是浴桶,里面飘着美丽的花瓣。

我泡了个澡出来时发现吴姨已经来过了,桌上摆着蟹黄汤包和鱼汤,中药煨在小火炉里。

第二天一早,吴姨来叫我,说去吃早餐。

还是上次那间餐厅,我一进来,阿呆立刻张开翅膀嚷嚷:“小清清!小清清!”

我正笑着,小舅舅从我身后走来了,大笑着说:“专门为了迎接你!”

我点点头,没敢吭声。

他到桌边去坐下,指了指身后:“去帮忙干活。”

身后是厨房,厨师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叫我把粥和小菜端出去。

粥是银耳粥,甜而不腻,很爽口。

小舅舅一直不开口,直到早餐吃完,又派我去收了桌子,才看着我,问:“怎么又跟费混到一起了?”

我实话实说:“之前商量好要结婚。”

“那小延延怎么办?”

“他有老婆。”

“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我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是盛华延告诉您我走了?”

“嗯。”小舅舅默了默,最后叹了口气:“先在这住几天,修养修养,他不来扰你。”

“不用了。”我站起身来:“苏先生,我不知道您是站在哪一边,但我不希望别人干涉我的事。”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觉得您是个公正的人,或许可以理解我不想跟他在一起的理由。我不喜欢他。”

小舅舅站起身来,说:“跟我来。”

我跟着他穿过迷宫一样的连廊,最后来到一扇门前,打开来,里面是个视线模糊的通廊。

隐隐绰绰的烛光中只能看到许多的人影,我跟着他往前走,看不出这条路是否有尽头。

时间一长,心里就有些糊涂,听到小舅舅问:“看到什么了?”

“很多人影。”

突然,“啪”的一声,灯光大亮,小舅舅又问:“现在呢?”

现在我看清了,所有的人影都是我自己,墙上、天花板上都是镜子。

走不到头,是因为通廊是个圆弧,现在我们依旧站在起点。

“想到什么了吗?”

我摇头。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