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殡仪馆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

夏北南在郊区小路上一路慢跑。狂奔五公里才看到公交站,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

这种人烟稀少的线路,司机一般都不太耐烦。

公交车如脱缰的野马,在坑坑洼洼的线路上一路飞驰。

又转了两趟公交车, 才到市内人民医院。

夏北南闭目养神,一边看着医院摄像头, 一边看着动画片。

猫和老鼠在快乐的追逐中, 而手术室里一片死寂,医生护士僵在原地, 都双眼放空,手术台上的闵绪源加打了麻醉药, 根本不会醒过来。

监控摄像头已经被替换成假画面。

使用的器材和药物, 还有耗材, 都会按正常消耗掉。而冰盒里的‘大礼包’的眼角膜也已经处理干净。

假手术自然不能做成真手术, 万一搞不好直接把眼珠子直接挖了,夏北南心里一阵恶寒。

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点, 主治医生僵硬得收拾起了医疗器械。护士则把闵绪源又推回了病房。

表姨妈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如同得了老年痴呆症。

一切都看上去十分诡异, 在洗脑光环的作用下,又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到达医院已逾六点,夏北南在楼下买了两个肉包子, 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

医院楼下熙熙攘攘, 送饭的、拿外卖的。医院电梯本来就速度比较慢, 又电梯一层一停,电梯里充斥着各种饭菜香味,大家挤在电梯平心静气,无人大声喧哗。

十八楼脑外科今天也很热闹, 明亮的白炽灯,干净的走廊,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人来人往,医护人员工作紧张有节奏。

而急救室门口还是老样子,坐着一堆人在窃窃私语,散发出幽暗的视线。

夏北南熟门熟路,他越过人群,径直走进旁边的病房。

上次陆景泽事件之后,病房又重新修整,恢复了原样。

闵绪源躺在病床上,还未清醒,双眼缠着白色绷带,呼吸平稳,脸色苍白。

“小南你来了。”表姨妈机械地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我来了,您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夏北南轻声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表姨妈僵硬地站起身,眼神呆滞地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限量版包包,绷直了身体,脚上的高跟鞋让她的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阿姨。”夏北南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忘了吧。”

“好。”表姨妈顿了顿,说完直接推开门,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夏北南轻手轻脚把门关好,又拉上门上小窗户的帘子,最后把门反锁上。

他已经把电脑里的医嘱篡改过了,直到明天都不会有医护人员过来。至于表姨妈,回到家便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头顶的白炽灯映在闵绪源近乎明艳动人的脸上,连头上的白色绷带都显得格外精致,乌黑的发丝轻柔地贴紧额头,衬托着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让人心神荡漾。

他坐在闵绪源的身边,手指轻轻滑过那白皙的脸颊,又忍不住把贴近了些,轻吻在那樱色的唇瓣上。

闵绪源如同一个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可惜吻并不能解除睡眠魔法,自己也不是什么王子,他内心自嘲着,漫不经心地轻挑起了那鬓角的乌发,在手指上缠绕着。

只能静静地等麻药醒过来。

只需要一周,或者更快的时间,眼睛便能完全恢复。

到时候编个理由把眼睛手术的事敷衍过去就好了,医院这边查不出什么漏洞,其余的事情只要不承认就不存在。

夏北南心里已经想好了。

如果闵绪源实在要揪根问底,就装生气,装可怜,再问就装作不理人了。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也没有用。

肚子咕咕咕地抗议起来,夏北南放弃了思考,从中午那个腻人的蛋糕下肚之后,就一直没进食,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情绪让他完全忘记了饥饿和疲劳。

他坐在床边,从包包里拿出刚在楼下买的包子,摸上去还热乎着。

直接塞进嘴里。

好多油、好咸、好难吃,他皱眉看了一眼包子里的肉馅,颜色怪异已经看不出肉的形状,大概是放多了调味料和芡粉吧。

虽然不好吃也舍不得扔掉,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夏北南苦着脸,无奈地看着床上的睡美人,也只能看着美颜下饭。

闵绪源醒来之后会不会饿呢,夏北南想了想,把最后一小块包子塞进嘴里。

楼下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夏北南跳下床,去洗手间洗漱一气。

外面夜色渐深。

夏北南拉紧了窗帘。今天经历了这么多麻烦事,他有些累了。

病房的中央空调效果不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干脆利落地脱了外套和裤子,直接爬进了闵绪源的被窝里。

美人的体温有点低,不过冷热对夏北南来说已习惯,他贴紧了些,趴在闵绪源的胸口,身体自然蜷缩起来如一只乖巧的猫儿。

淡淡的玫瑰花香里带着一股消毒水味,别有一番风味。

夏北南全身心放松了许多,一股倦意袭来,合上眼眸进入了梦乡。

闵绪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黑暗的深渊里,没有人,没有光,在孤独的虚幻中。

蜷缩着身子,眼睛仿佛能看到身旁有很多没有实体的东西在浮动。

他伸出手,一个‘东西’落在他指尖,触感冰冷而柔软。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些东西轻飘飘地转着圈,意识渐渐流入他脑中。

你们是谁?

他发出了疑问。

‘东西’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轻飘飘的在他头顶乱转。

他低下头,思考着,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否则失去光明的眼睛怎么突然又能看见东西了。而且还是这么诡异的东西。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痛觉,又掐了一把手臂,依然没有感觉。

如果是梦,那肯定会醒的。

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达到了未知的世界?

那他的小南怎么样?他隐隐约约的记得最后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声,还有小南的告白声。

又甜又苦的味道在心头翻滚,小南他没事吧。

他睁大了双眼,除了那些‘东西’发出点点微光,什么都看不到。

脚下是黑暗,周围是混沌。

我是死了吗?他又发出了疑问。

那些‘东西’如同流水一般开始顺时针转动,最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稍微放了心,平静下来。

想起了夏北南,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但在他的心里就有如最纯粹的存在。

只要有小南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些‘东西’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慢慢缓下流转的速度,发出入呼吸一般一闪一闪的微光。

否定。

他不属于这里,肯定会离开你。

一股愤怒情绪涌上心头,他克制不住自己。

头上的‘东西’开始在他面前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最终消失在虚无之中。

闵绪源猛地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细汗。

甜甜的味道钻了他的鼻子,怀里有个软乎乎的人肉抱枕。

没有什么能带走你的。

谁也不可以,谁也不可能。

他用力抱紧了怀中人,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嗯……”

夏北南迷迷糊糊的,他体温高,抱着体寒的冷美人本来睡得很踏实,只觉得忽然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闵绪源缠着半边绷带的脸。

“……老板你醒了?”

夏北南揉揉眼睛,挣扎着想爬起来。

做戏要做全套。

虽然知道闵绪源没问题,按照小系统给他科普的,这个小世界的正常程序和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先叫医生。

“我叫医生……”

他伸手摸向床头的呼叫铃,手还没伸出被窝,被闵绪源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小南……”

那好看的樱唇直接贴上来,细碎的吻逐渐便得粗暴起来。闵绪源胡乱的啃着,喉咙里抑制不住反复呼唤着,浓浓的爱意侵占了他的口腔,不断地用力舔吸,仿佛要吞噬他一般。

夏北南紧张的用力抓住闵绪源的背,双腿被压得死死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只被猫打翻的‘绿萌萌’。

正在垂死挣扎。

救命啊。

【大大,要帮忙吗?】

小系统羞答答的问道。

【帮忙叫一下医生。】

夏北南艰难的说道。

双手手腕被牢牢攥住,不给任何机会。

带有侵略性的吻湿热而缠绵,仿佛空气的氧气被消耗殆尽,只剩下一片水光濛濛的眼底,和软如棉花糖的四肢,还有快停止思考的大脑,仿佛在期待更进一步的索取和占有。

那修长而炽热的手指正在往脖颈下滑。

忍不住从喉间黏腻地钻窸窸窣窣的细声。

不住的颤抖,觉得整个人都在奇妙的快感中荡漾起来。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有人吗?”护士在外面敲门。

“有……唔……”夏北南后半句话直接消失在闵绪源的嘴中。

“有人吗?氧气管故障需要检查一下。”

护士听到了声音又敲了几下。

闵绪源松开夏北南,平躺在病床上,大口出着粗气。

夏北南慌慌张张掀开被子跳下床,捡起挂在旁边的长裤混乱套上。

“来了,来了,等一下啊。”

他披上外套,顾不得穿上运动鞋,直接赤脚下地。冰凉的地板冷得他一哆嗦,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夏北南手指飞快的拨动着门把手。

进来的护士年纪不大,手里拿着扳手。

“护士姐姐怎么啦?”夏北南乖巧问道,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头发。

“护士站那边报警,我来看看氧气管是不是漏了。”

护士看到夏北南光着脚,脸上晕着一抹春色,微肿的嘴唇水光潋滟,又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凌乱的床上,坐起来的大美人。

美是美,阴沉地可以滴出黑水来,满脸写着不高兴。

护士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拿着扳手战战兢兢地在氧气管附近检查了一番,低头轻声问道:“闵先生醒了要不要叫医生检查一下?”

“不要。”

“要。”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闵绪源悻怏怏闭了嘴,不高兴得撇过头。

“要的,麻烦护士姐姐帮忙叫医生了。”

夏北南露出灿烂的笑容,尽力掩饰心里的尴尬。

护士点点头,出门时,转头嘱咐道:“那个,请不要反锁门,这样不利于我们工作,还有亲……亲热最好还是回家去……墙很薄的……隔壁还有重症抢救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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