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十城之中, 众所周知,鬼城与魔都素来关系极好。

而这两座城池也是除却荒洲之外唯二以实力说话的地方, 一直以来争乱不休。

但相比随意斗争没有半点治理的鬼城来说,魔都人虽然也好斗,却要和鬼城不一样多了。

魔都不像鬼城那般设置了多个鬼王分开治理各个不同的地域, 魔都只有一个尊者,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个统治者, 却又有点类似恒隆的治理方式,一人独大。

反而因此使得上下极为一体。

度南书踏入魔都时本就几乎没有花费丝毫功夫掩饰自己的行径, 颇有些大摇大摆,便也不多时迎来了这位魔都尊者的亲自接待。

“这不是新任鬼城尊者, 怎么有这个闲心来我魔都?难不成是想叙旧不成?”尊者身侧跟随的是当今魔都的军师。

男人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面上羸弱的煞白之色更是几乎能与鬼诀媲美,可度南书心下却是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除却那军师的身份之外更是当今魔尊手下的第一心腹。

在这以武为尊的地段, 他的实力却是与他外在表露出来的完全不成比例。

“如何?无事不能前来叨扰吗?”度南书轻声笑起,他的视线对上一直没有开口的魔尊,将对方眼中的打量思考猜中了个七八分。

“如果你想找人的话,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今日到访的只有我一人, 并没有携带什么亲眷。”度南书轻声笑起, “不过魔尊和我也不是只有那日一面之缘,或许也不是全然无旧可叙。”

他这话一出,那魔尊这才有些惊讶地看来。

魔都的服饰大多深色为主, 这鬼城魔都两城所在大洲并不如凤翮那般生机盎然,反而因为杀戮与本身玄力的奇特驳杂而充盈着层层的死气和煞气,是以鬼城人喜灰色,魔都却是更为喜好深色。

此时魔尊便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袍,厚重繁复的魔都图腾在他宽大的袖袍上绽开,他的五官看上去并非极为特别的类型,却因身周的气势而极具尊严。

“不知鬼城尊者此言何意?”他缓缓将疑问道出,那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之中还能听出些许主人的心细和严谨。

“当年五洲初定时,本尊也有幸,就在当场。”度南书敛眉看去,看着对方那努力思考却依旧没有想出答复的面容,轻声一笑。

正巧此时安排下去的鬼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走到了他的身后。

“尊上。”鬼诀低低唤了一声。

自从知晓他恢复了记忆,这个称呼便又回归到了最初的时候,任度南书怎么劝,鬼诀都不退缩半步。

可显然,魔都尊者对于这个称呼,以及喊出这个称呼的鬼诀还是有些熟悉的。

“度南书……度,可是当年那位度先生?”魔尊面色微变,虽然极力掩饰,却依旧暴露其中的不安。

“毕竟也没有太深的交情,时隔数千年,魔尊有些忘记也属正常。反而是本尊眼下有个不情之请,一时倒还真有些羞于出口。”度南书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对于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认了。

只是说出这个不情之请的时候,他却是眼中含笑,丝毫看不出半点羞于出口的意思:“我想借魔都的回梦钟一用。”

“放肆,哪怕是你师尊云尊云衍,也不敢这般上门讨要回梦钟。鬼尊可不是要欺我魔都无人吧?”

魔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魔都军师已然率先一步开口叱责道。

回梦钟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更是魔都的象征,而他最为特别的一点还要在于这回梦钟的使用是有次数限制的,一共便也只有三次,而如今更是只剩下了那最后的一次。

不到万不得已,哪怕是魔尊都不敢随意借用这一城至宝,而这剩下的次数,又哪里能是这把轻易地交给他人使用的?

军师这般动怒倒也实属正常,只是他阅历尚浅,尚还年轻,没有经历过当年五洲初立的时间,更不知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靠师尊说话的度南书,而是一位九尊合力都讨不到好的大人物。

他这般出口,本是显现出魔都的坚持和尊严不容侵/犯,只是因为这个对象太过强大,反而少有的让魔尊沉下了面色。

“军师也不过是一时心急,鬼城和我魔都世代交好,只是要借用的话,倒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我还需考量一些……”魔尊赶紧在其中圆场,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度南书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些特别。

度南书却只是微微笑起,打断了他:“抱歉,我实在需要得急。”他视线一转看向身后鬼诀,便是要给出眼神示意。

数千年不曾见过这位早已成为传说的逝去之人,魔尊却依旧没有忘记这人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当然可以借。我魔都与鬼城本就交好,谁人不知。不过是一件神器,如果能够维持下这份关系,借又何妨?”魔尊当即在鬼诀对于那个眼神作出反应之前一口答应了下来。

军师微愣,倒也从魔尊态度之中猜测出了几分,看向度南书等人的时候便不免带上了些忌惮。

“维持这份关系倒不用了,借了这物,那日魔都攻打上前,以及昔日你与鬼尊联手对付我夫人的事情便算是揭过。日后魔都与鬼城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对彼此都好。”听着对方话语之中的试探,度南书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至于不借,你觉得有可能?”

他轻声笑起,看向魔尊时眼底尽是猖狂。

纵使一旁魔都其他跟随而来的人等听闻此言都露出震怒的神色,度南书依旧丝毫不在意。

他甚至用着昔日魔都尊者看向云阙度南书的那副看蝼蚁的神色,将在场的人一个个淡淡扫过。

诸位魔都大将很快便被激怒,几乎就是要冲上前来找度南书讨教个一二。

魔尊却是在此时说话了,一句话压在诸人的反对之上,却没有丝毫收回命令的意思:“去将回梦钟取来,借给新城主。”

“可是……”

“没有可是。”魔尊很快打断底下人的话,视线看向度南书却不再有之前的结交之意,“还望新城主信守承诺,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话说得认真,那双眼睛也不住地打量着度南书。

明知对方只是想借此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承诺,度南书却并不在意,随意应下:“自然,魔都若是不招惹我们,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他轻笑着,视线扫过那些敢怒不敢言的魔都大将。

心下倒是好奇,这魔都尊者到底能不能压制住这众怒。

要知道,魔都这种强者为尊,以实力说话的地段,每一个魔都的人都有着极强的好胜心,甚至哪怕遇上比之自己还要强的对手也绝对不敢于落于下风。

更不用说,这些心高气傲的魔都人,根本对于度南书的实力一无所知。

回梦钟到手,魔都伏笔也已埋下,度南书心情佳好,倒是没有推脱魔尊最后准备的告别宴。

如果在这宴席上,有人按捺不住动手,反而是他所希望的。

临时准备的宴席,却也还算繁复周到。

觥筹交错间,不少人闲聊着,却是入目望去便能看见那一排排磅礴的玄力色彩。

魔都的宴席不同于其余大洲城市那般,每个人入席而坐,按照次序依次排开,而是一种更为类似现代宴会的规格,中央的桌上摆好各色餐点酒席,人们可以拿着自己的杯盏和小托盘来回走动,与周围的客人闲谈。

“魔都这样的宴会方式,四周混乱,分不清楚敌友,很危险。”鬼诀在一侧提醒着。

男人挺身站在一侧,在这般热闹氛围之中,他却仿佛一块坚硬冰凉的磐石定在原地,实在是有些扫兴。

那煞白的面色和身周强大的气息倒也吸引得不少魔都女子上前来献殷勤,只是对上这块除了忠诚别的几乎都不在意的木头,倒反而被怀疑对度南书心怀不轨,被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能参加这等规格宴会的魔都女子实力也均是不俗,遇上这样落面子的人,少不得狠狠地瞥他一眼,杯中浆液更是以最能代表主人的方式,在鬼诀的衣袍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久了,这痕迹便越来越多,可顶着一张苍白严肃的脸的男人对于身上的各种变化却丝毫不在意,顶着各式的酒液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跟在度南书的身侧。

度南书看着倒也觉得有趣,反而没有如最开始计划的那般露个面便早早回去。

鬼诀面色平静,却越发警惕,却是突然之间不知看到了什么,面上微微发红,在那煞白的面容上格外的显眼。

他视线闪烁,最终飞快地看向别处,却是惹得度南书有些好奇地向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我们魔都的人素来崇尚自由随性,这种事,兴致来了便也是常事。”一旁一位魔都女子看着鬼诀那张红透的脸突然咯咯笑起。

不久前,她才刚泼了鬼诀一身的酒液,却发现还是此时来的更为解气。

她又看向一旁的度南书,漂亮的紫色眼睛之中故作挑/逗:“先生难道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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