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书斋 > 科幻小说 > 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 第96章 替身
“你要去买什么?”沈又菊淡淡地问玉匣。

“针线不够了, 去买点回来。”玉匣回道。

原来是买家用,沈又菊点点头。

她刚好也多接触接触玉匣,更能看清这个人的品性。

集市上很热闹,原本玉匣和从未见过面的沈又菊一起出来, 还有些拘谨, 但一听见街上叫卖的声音, 闻见馥郁而丰富的香气,玉匣一下子变得如鱼得水起来。

玉匣几乎想不起来身后的沈又菊,光顾着自个儿, 生龙活虎地到处往铺子里面钻。

沈又菊还不适应这样的活动, 跟得着实有些辛苦。

好不容易挤到玉匣身边, 沈又菊抬头一看, 这铺子,也不像是卖针线的啊。

沈又菊看看左右, 只觉得装潢很好看,看不出来是卖什么东西的, 怕露了怯,就没有开口问。

她刚想开口对玉匣说话, 结果被一群迎面而来的人给挤得往后退了好多步, 像是差点被洪水裹挟着卷走一般。

沈又菊吓得发慌,她不大记路的, 万一要是在这人潮拥挤的地方迷了路,她要怎么办?

正无措时,一只手握上她的手腕, 掌心绵软生嫩的触感,瞬间缠绕上沈又菊的知觉。

玉匣的脸从人群里钻出来,望着她, 像只乖巧的小狐狸。

玉匣张嘴,大声说:“不是说了往前走吗?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呀,等着被人撞嘛!”

“……”沈又菊失语。

如此骄纵,这是哪里养出来的青楼女子?

玉匣拉着沈又菊走了一段,到了人少的地方,才放开。

旁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沈又菊吓了一大跳,玉匣却伸长脖子,眼睛发亮地往外看去。

只听玉匣说:“快来快来!”

接着,玉匣就飞快地要往外跑。

沈又菊一慌,也不记得自己之前的避讳,拉住玉匣的袖子:“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玉匣回头道:“爆米花!快去买,不然就买不到第一批热的了!”

沈又菊又是一阵失语。

不是说好来买针线的吗?

她拉不住玉匣,只好忍了忍,和玉匣一起挤进了人群之中。

爆米花这种东西,在沈又菊住的地方,只有过年时才有,而且主要是用来卜吉凶,预示新年的好兆头,爆出来的孛娄因为香甜,会被孩子们拿去吃。

可在京城的集市上,这爆米花却当作零食来卖。

这东西不贵,旁边围着的全是一群小孩,玉匣站在里面,已经是个儿最高的一个,她排在很前面,对着那卖爆米花的老人翘首以盼。

沈又菊还是觉得颇有些丢人,稍稍往人群外站了一点,以示自己和玉匣分开。

玉匣买了很多,一大袋子,两只手搂着,才装得下。

她走出来时,吸引了一群小孩子羡慕嫉妒的眼神。

玉匣嘻嘻发笑,对着沈又菊解开袋子,非常大方道:“你尝尝!”

爆米花甜香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息,沈又菊稍稍一愣,低头看下去。

一颗颗饱满鼓鼓的爆米花堆在袋子里,满满当当。

沈又菊拿了一粒,放进嘴里。

很甜,甜得她皱眉。

“这里面,放了蜂蜜?”

“对呀!”玉匣皱皱鼻子,做了个小鬼脸,“这种要贵个几文钱呢。”

沈又菊忍不住笑了笑,到底是个穷酸孩子。

爆米花脆脆的,香香的,玉匣让沈又菊掬了一大捧放在手里,就将袋子束了起来,免得软得太快,再回去带给嬷嬷时,就不好吃了。

沈又菊第一次在京城逛集市。

或者说,这样闲逛的时间,她本来就拥有得不多。

玉匣对这里到处都很熟悉,有的铺子她不屑一顾,有的铺子她看到了就一定要进去。

沈又菊忍不住想,所有人都说,年轻女孩无忧无虑的时光很短暂,短得如生命中的一道流光,划过后不值一提,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价值还是在家庭里。

可是玉匣却这样散漫地活着,每天只顾着快乐。

沈又菊一边觉得,玉匣这是极其愚蠢的做法,对往后的人生极不负责,可是同时,又有点羡慕。

她收回目光,看向一旁。

旁边正好是一家瓜果店,沈又菊刚好有些口渴了,朝玉匣说:“进去看看?”

玉匣点点头。

可那家店原来并不是简单的瓜果店。

走进去之后,两人被请到一张桌上,摆上餐点、零食,请她们吃。

沈又菊惊愕,终于没能忍住,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问玉匣:“京城……不过就是买几个梨,买几个枣,也这么大阵仗的吗?”

玉匣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这家店,她从没来过。

这时,几个年轻女子从里面小房间走出来,个个脸上都是容光焕发。

后面跟着的,似乎是老板娘,一身锦罗绸缎,穿金戴银,竟比许多世家夫人都打扮得体面。

她神态也很从容,挽着笑容送走那几位客人,就转过身来,看着玉匣两人。

老板娘眼神最后落在沈又菊身上,上下扫了扫。

“这两位客人,看着倒是眼生。”

沈又菊有些不大自在地低下了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店相当于半私人的,只招待熟客,大约,这些熟客也都是有头有脸,十分贵气的。

沈又菊强装镇定,没有答话,玉匣倒是随口接了一句:“那是自然了,我看老板娘你,也眼生得很。”

她说得俏皮,老板娘也笑了笑,转身掀开帘子,说道:“请进吧。”

玉匣看了一眼沈又菊。

沈又菊挺了挺肩膀,若是此时不进去,倒像是露了怯,落荒而逃。

她淡淡说:“进去看看。”

玉匣只好跟着她去。

原来这店铺外面,摆的是瓜果,里面却是做护肤的。

主打的,便是用瓜果护肤,切开新鲜瓜果,或敷在脸上,或将汁液临在发上,说是养颜美容。

旁边有几个台子,供人躺着,若是有需要,还可以拿出一大盆用姜泡好的热水,以长发浸泡,护理秀发。

玉匣恍然大悟。

原来这阵子京城风靡一种果汁护肤的说法,便是从这儿传出去的。

玉匣到处打量,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是从没来过。

沈又菊拍了她一下:“别到处乱看,听这老板娘的就是了。”

那老板娘叫沈又菊与玉匣分别躺在一张长椅上,然后用热毛巾给她们在脸上擦拭、按压了几遍。

毛巾有些烫,沈又菊很不适应,小小尖叫了一声。

那老板娘拿着热毛巾的手停在半空,垂着眼,表情有些冷淡,似乎是不大高兴地看着她。

沈又菊平了平呼吸,出声道:“我没事,继续吧。”

老板娘拿出一罐果泥,在沈又菊脸上揉按。

那果泥是新鲜水果捣制而成的,放在罐子里久了,自然有异味,沈又菊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又忍住。

玉匣没有要做这个,只是象征性地洗了把脸,就在旁边等沈又菊,吃爆米花。

那果泥满满地在沈又菊脸上敷了一层,她最后终于忍不住,抬起袖子来想要捂住鼻子。

被老板娘伸手按住,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想不想做了,如果不想做,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到时候效果不好,你可不要来找我。”

沈又菊颤了颤,只得再次忍了下去。

老板娘毕竟是专门做这个的,或许,这所谓的养颜,本就是又复杂又难受的,这是避免不了必须要承受的。

那个老板娘叫沈又菊等着,她去外面忙了。

玉匣悄悄凑过去,说:“沈小姐,这个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用的,要不,我们走吧?

沈又菊忍着难受,说:“你不懂,不要胡说。”

玉匣只好退到了一边去。

可是,玉匣的那句话在沈又菊心里掀起了波涛。

是不是真的没有用,她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可沈又菊不敢胡乱揣测,若是猜错了,就暴露了她的无知。

沈又菊忍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总算得到允许,把那满脸的果泥给洗掉。

洗完之后,沈又菊没觉得脸上光滑润泽,反而觉得脸上干干的很紧绷,还火辣辣地痛。

付账时,沈又菊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个贝壳荷包。

这是玉匣的东西,玉匣自然认得。

她看到那个荷包,就是一愣,目光痴痴地看着,显出几分失落,但并没说什么。

沈又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便知道,这果然是瑞儿从这个女子这里拿来哄她的。

虽然沈又菊不喜欢沾染青楼女子的东西,但是至少,这说明瑞儿还是把家人看得比外室要重。

沈又菊稍稍放心。

沈又菊正暗自思忖着,那老板娘走过来,笑意盈盈,很是可亲。

这与她方才的模样很不一样,叫沈又菊有些束手无措。

老板娘拉着沈又菊的手,说了许多好听话,最后说:“两位贵夫人,我们的养颜效果可还满意?若是觉得这里好,还请多多带些好友来。”

沈又菊点点头,刚要应下,玉匣却说:“不不,我觉得这里不好。”

沈又菊大惊,连忙喝止玉匣。

玉匣无辜道:“沈小姐,我说实话而已。方才这位掌柜说,你浪费她的时间,其实,我觉得是她浪费你的时间。把那臭烘烘的东西敷在脸上,还要你活生生等上半个时辰,就能让你觉得她很复杂,很神秘,心甘情愿地给她多出钱!”

沈又菊听得愣住了,她在一旁,没说话。

其实,她听着玉匣说这些话,心中觉得很爽快!

这就是她的感觉,可是,她不敢说,怕露怯,怕被嘲笑没见识。

她忽然真正地羡慕玉匣。不是羡慕玉匣年轻,也不是羡慕她漂亮,而是羡慕她敢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玉匣说完,拉着沈又菊转身就走。

回程,还不忘安慰她。

“沈小姐,没事儿,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尝试一下而已。本来这世界上的东西,就是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次排除了不好的,下一次,就更容易遇到好的啦!”

沈又菊静静地瞧着她,点了点头。

回小院时,沈瑞宇早已经等得发慌了,焦急地到处乱走。

看见她们回来,沈瑞宇几乎是立刻冲了上去。

沈又菊看他那样子,笑道:“怎么这么着急,难道怕我把玉姑娘吃了不成。”

其实,沈瑞宇听说沈又菊领着玉匣出门上集市了之后,脑海里的确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幻想。

他总觉得,长姐把玉匣带走后,一定会严厉教训她。

玉匣骄奢淫逸,散漫随性,几乎是条条都犯了长姐的忌讳,哪能落得了好。

可是,听到长姐竟然难得和他开玩笑,沈瑞宇心里松了松。

玉匣慢吞吞从门外走进来,在沈瑞宇身边冒了个头,看他一眼,就走开了。

嬷嬷把玉匣接过去,拉着走远了,背着人嘀嘀咕咕些什么。

沈又菊低声对沈瑞宇道:“玉匣……”

沈瑞宇这才把目光从那两人的背影收回来,看着沈又菊。

“是个好的。”沈又菊眼神复杂地说。

沈瑞宇先是惊愣住,接着猛地一松。

长姐,这是认可玉匣了?

不不,要长姐一个端庄夫人认可他养外室这件事,定然是极其艰难的,几乎不可能。

但是长姐这个态度就足以证明,她不厌恶玉匣。

沈瑞宇心头漫过狂喜。

虽然之前沈瑞宇从未想过要向家人说明玉匣的存在,但是此刻长姐对玉匣的认同,却叫他感受到了一种满胀的幸福。

沈瑞宇眨了眨双眸,压下微湿的眼眶,对沈又菊道:“谢谢长姐。”

沈又菊笑了笑,说:“天晚了,回吧。”

沈瑞宇忐忑而来,喜悦而归,兴奋得几乎一整夜没睡。

本以为被长姐发现之后,带长姐去见玉匣,是破釜沉舟之举,却没想到,是峰回路转。

第二天天不亮,沈瑞宇就从床上爬起来,往小院跑。

嬷嬷来开的门,还一边披着外衣,吓了一跳:“沈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玉匣呢?”沈瑞宇问。

“当然还睡着呢!”嬷嬷还是很惊讶,“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急匆匆的。”

“没出事!”沈瑞宇一边朝后回答,一边往屋里跑。

原先小院里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玉匣洗漱安寝,还有人在外守夜,几乎和府里小姐的待遇差不离,现在全都调走了,玉匣门外没有人,也不习惯锁门,叫沈瑞宇长驱直入。

沈瑞宇进了门,才觉得不妥当,他不应该这样直接进玉匣的闺房。

但是仔细一想,如今玉匣是他的外室,也就相当于他的妻妾,难道他进玉匣的房间,也是不合规矩?

沈瑞宇胸臆之间鼓噪快活,早就迫切地想找玉匣聊一聊,分享一下喜悦,只是昨日不得不陪着长姐回府,这才忍耐了一整晚。

他一时之间,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走过去,坐在玉匣床边,握住玉匣侧枕在外面的肩膀,摇了摇。

“玉匣,玉匣,醒醒。”

玉匣软软咕哝了一声,没动静。

窗外矇昧的天色映照着她的侧脸,正是好眠。

沈瑞宇有些心软,但又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

他忙于公务时,玉匣总是在外面贪玩。现在他想找玉匣说话,把她吵醒一回,应当也不算太坏。

沈瑞宇旋身去一旁桌上点了灯,室内被暖黄烛光照亮,玉匣察觉到光线的变化,总算动了动,却是侧过身,软软地趴倒下来,把脑袋藏进枕头里。

沈瑞宇闷笑一声,又拍拍她卷成一团的被子:“玉匣,玉匣。”

他一直这样喊,玉匣总算醒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男子的声音在耳畔,玉匣一下子弹起来,长发蹭得乱糟糟的,双手撑着床板,扭头瞪向沈瑞宇。

沈瑞宇看她那被吓到的小狐狸样,觉得好笑。

“你怎么在这儿?”

玉匣还没清醒呢,声音迷迷糊糊,咬字也含糊,字和字之间像是连绵地缠在一起,软乎乎的。

沈瑞宇说:“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玉匣不管他有什么事,已经摆好拒绝的架势,“我要睡觉。”

沈瑞宇笑道:“不许睡,我要和你说话。”

“哦,说话。”玉匣发现可以继续躺着,就安心地藏进被子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你说吧。”

“玉匣,我好高兴,长姐同意我和你的事了。”沈瑞宇坐在床边,对着她自言自语,“玉匣,你高兴吗?”

玉匣清醒了几分,但藏在被子里,没说话。

同意?什么叫同意。

那位长姐是沈瑞宇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若是沈瑞宇找外室这件事,被她同意,沈瑞宇不应该感到心中酸楚么?

怎么会这样高兴。

玉匣拉下被子来,问他:“我和你的,什么事?”

沈瑞宇被问得一怔。

这段时间,所有人称呼玉匣都是,“你那外室”,叫沈瑞宇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让他险些忘记了,他一开始与玉匣的缘分,便不是夫妻的缘分。

他这个外室,也一直是有名无实。

沈瑞宇退怯道:“自然是,我让你住在这小院里的事。”

“哦。”玉匣点点头。

半晌,她抬起眸看向沈瑞宇,真心实意地说:“沈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居然为了帮她,这样上心。

不得不说,这份恩情很真,玉匣于情于理,都应该接受,并铭记于心。

玉匣想,到时候她离开时,也一定会想法,叫沈大人不至于感到愧疚。

从沈又菊出现的时候,玉匣就知道她的剧情差不多要走到结尾了,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月光回归,替身退场,这是最合理的发展,只看时机什么时候到来。

她亲眼见到沈又菊时,才明白,她与沈又菊的确长得相像,也不怪有时沈瑞宇会盯着她出神。

玉匣朝沈瑞宇笑了笑。

这不是玉匣第一次说沈瑞宇是个好人了。

以前,沈瑞宇只觉得这是夸赞,但现在,却觉得这夸赞似乎有些不够。

他按捺着心中的些许焦躁,对玉匣道:“外面天快亮了,你还不起来么?”

沈瑞宇还想和玉匣一起吃个早饭,再去上值。

玉匣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

沈瑞宇无法,只好放了她,独自站起身。

摇曳的烛光耀映在玉匣侧脸上,小狐狸眼含着困倦水光,乌发微乱。

沈瑞宇忽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冲动,想要抱一下她。

他和玉匣的距离这样近,几乎触手可得,只要他弯下腰去伸开手……

玉匣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了一个被卷。

沈瑞宇心中的绮思戛然而止。

他定了定心神,只得转身出门去大理寺。

沈瑞宇下值后,又直奔小院。

这下他不需要再掩饰什么,来得正大光明。

却发现,小院里已经有别人在了。

沈又菊过来了,坐在石桌边,喝花茶。

沈瑞宇还是有些不适应长姐出现在此处,摸了摸鼻尖,才冷静下来。

沈又菊看了他一眼,说:“我长日无聊,过来找玉匣打发时间。”

沈瑞宇心道,确实,在玉匣身边,日子都过得快些。

玉匣刚好从里屋出来,换了一身新打扮。

她看了一眼沈瑞宇,自然得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走到了沈又菊身边去,说:“好看不好看?”

玉匣穿着新衣裳,转了一圈,沈又菊点头说:“好看。”

玉匣便很高兴。

沈瑞宇轻咳一声。

他实在没想到,两个女子之间的亲密,来得这样快。

若是玉匣想听人夸她好看,他也可以夸的啊。

只是,他说不出这么直接,大约要去找几首诗词,来念给玉匣听。

却没人在乎他心里想什么,玉匣和沈又菊并肩出门,又要去逛集市。

这回,是玉匣有想买的东西。

到了她定期去采购珠宝的日子了,这个时候,集市上的好东西总是比平常多。

恰好沈又菊来了,玉匣就邀她一起去。

玉匣直奔相熟的店,她果然眼光很好,一下子就挑了许多东西。

连沈又菊都咋舌:“你怎么买这么多?”

她还以为,玉匣是舍不得花钱的性子。

玉匣嘴快道:“银票拿在手里,是最不抵钱的了,又危险,还不如买些金银,回家藏起来,以后不论想换什么都可以。”

沈又菊蹙着眉,悄悄看了她一眼。

一枚小铜镜摆在桌上,玉匣对着镜子,试戴耳夹。

沈又菊和她站在一起,那掌柜的见了两人,就笑眯眯地说:“玉姑娘,原来你还有个姐姐,第一次见呢!你们长得真相像,都是大美人。”

玉匣动作一顿。

沈又菊也微微僵住,她下意识地看向镜中。

镜子里,玉匣为了照出耳垂,只照着半张脸,而沈又菊站得稍靠后些,露出了全脸。

这样并在一起看,就很明显能看出来,玉匣的嘴唇、下巴,脸颊弧度线条,都与沈又菊几乎一模一样。

沈又菊怔住,心中忽而过了一道闪电。

玉匣微微一愣后,又很快回神,挑了几样付账。

回去的路上,沈又菊一直沉默,差点走进路边水塘里。

玉匣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沈又菊看向玉匣,面色有些古怪。

“玉姑娘,我忽然想起来……你第一次见我时,为何能一下子认出我?”

那日小院里突然来了很多人,沈又菊的打扮并不多么特别,玉匣却一下子就找到了她。

玉匣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实话实说道:“因为我曾经在沈大人的书桌里,见过好几次沈小姐的画像。”

沈又菊面色僵硬,后退了两步。

其实,沈瑞宇小时候把她悄悄当作仰慕对象的事,沈又菊知道。

女子总是在情感这方面比男子更细腻,也更成熟,沈又菊虽然大约知道沈瑞宇的心思,但并不像他那样,将此事看得多么严重。

她知道,这是少年人常常会有的错乱,并不奇怪。

而且,这毕竟是敏感之事,她不方便去教导沈瑞宇,也无法将此事告诉他人知晓。

只能慢慢引导,保持着自己作为长姐的威严和温和,既不失了风度,也保持着距离。

但是,若说她作为一个姐姐,被弟弟这样乖顺地黏着跟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就感和自豪感,那是不可能的。

沈又菊的心思也很复杂,一方面,她知道自己要注意同瑞儿之间的距离,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更加疼爱这个弟弟。

沈瑞宇是家中嫡子,身份自然尊贵。而她只是一介庶女,平时并不被谁看重,却偏偏有一个受宠的嫡子,这样珍视她,沈又菊很难不感动。

她本以为,以沈瑞宇的智慧和心性,不用多久,他自己便能从这样的混乱之中挣脱。

可有一次,沈又菊从旁人口中听说,沈瑞宇亲口对友人说他喜爱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子,沈又菊当时脸色刷白。

如今,从玉匣口中听闻,沈瑞宇在书房里藏了她的画像,沈又菊又是心中发寒。

她原本只把玉匣当作沈瑞宇的普通外室,毕竟男子,偶尔出格,偶尔风流,也是很寻常的。

可,若是沈瑞宇收玉匣的原因与她有关……

沈又菊紧紧咬着牙。

她脸色沉暗,对玉匣道:“你不许将今日我与你说的话,告诉瑞儿。”

玉匣点点头。

后来,沈又菊也常来小院。

甚至比如今沈瑞宇来的次数还频繁。

有时,她还带着遥雪,所以遥雪也渐渐跟玉匣熟悉起来。

沈瑞宇去小院时,常常找不到玉匣,她总是被沈又菊占着。

原先两个人安安静静待在一块儿的日子,仿佛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了。

沈瑞宇难免有些失望,但也没什么办法。

长姐和玉匣关系好,是他乐见其成的,他也只好多找机会同玉匣说话了。

这一日,沈瑞宇也到处地找着玉匣。

最后却发现,玉匣和另一人并肩坐在院外的柳树下,正低着头,时不时地靠在一处,似乎在耳语什么。

那另一人的身影,是遥雪。

沈瑞宇莫名地沉了沉脸色,朝两人走过去。

走近了,才听见玉匣清脆的笑声,一串接一串,从她愉悦地抖着的小肩膀前方传出来。

遥雪则假装正经,实则玩闹地对她说:“你看这里……”

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玉匣也鲜妍动人,两人坐在一处,仿佛一幅画儿一般。

沈瑞宇胸中忽然有如火烧,一股说不清的煎熬嫉妒纠缠在心头。

遥雪说完了笑话,又看着玉匣说:“哎,我说,你不要再叫我遥公子,太生分。”

玉匣一边笑一边说:“那叫你什么?”

遥雪脑筋一转:“你在表嫂嫂的家谱上,要称她一声表姐,我又算是表嫂嫂的表弟,我年纪比你大些,你叫我遥表哥就好了!”

玉匣闷笑不语。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去攀这个亲戚。

沈瑞宇在他们身后听着,却是差点被那嫉恨的火焰烧了眉毛。

什么表哥表妹,他辛辛苦苦当差,好不容易才能回来见玉匣一面,可却是引狼入室,叫这轻佻小子对玉匣连妹妹都喊上了!

沈瑞宇大步走过去,沉声道:“你不温书,在这里做什么?”

遥雪吓了一跳,差点没弹起来,看清是沈瑞宇,才淡定下来,笑说:“原来是瑞哥。温书累了,便出来玩一会儿。瑞哥你回来得巧,听说今天中午有石藕炖排骨,我都已经闻到香味了!”

遥雪夸张地吸了一口气,玉匣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沈瑞宇注意到她的动作,脸色更黑。

遥雪进了屋,玉匣也要跟着进去,却被沈瑞宇一把拽住。

沈瑞宇沉着个脸,在玉匣眼中,却是莫名其妙。

“怎的了?”玉匣奇怪地问。

沈瑞宇有话说不出口。

他想起之前,玉匣对他说过,他适合穿宝蓝色,这颜色显白。

那遥雪倒是细皮嫩肉白得很,难不成,玉匣喜欢那样的。

他还想问,玉匣是不是跟遥雪更有话聊,他整天忙公务,是不是叫玉匣觉得无趣。

想来想去,心中发苦,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玉匣被他抓得久了,挣了挣,从他手下逃出来,跑掉了。

沈瑞宇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放下了手。

低眸看了一眼柳树下的石凳,忽然发力,在它上面踹了一脚。

沈瑞宇知道自己的燥来得不大寻常。

他对玉匣,不是真的只当作一个寄居的友人,一个畅谈的知己,他对玉匣有独占的心思。

沈瑞宇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有觉得意外,仿佛顺理成章,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想通了,什么逢场作戏,他也不管了,他与玉匣的事,必须是真的。

外室,并不与玉匣相配。

他既然已经替玉匣脱了贱籍,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纳她作妾?若是他能说得通父母,迎她为妻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他并不求什么辉煌前途。

沈瑞宇打定了主意,找了个机会,便去找沈又菊。

沈又菊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似乎刻意避着他。

他去找她时,长姐只叫他站在外面,隔着窗户回话。

沈瑞宇只好站在廊上,说:“长姐,姐夫哥可有来信?说了什么时候回程么?”

沈又菊愣了一下,打开窗对他说:“怎么,这是想赶我走了?”

沈瑞宇一脸的尴尬,赶紧说:“不是。只是,我看遥雪心性不定,这样下去备考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还需要姐夫那边敦促一下才好。”

沈又菊闻言,摇头笑道:“他啊,你管不了那么多的。更何况,哪怕我回去了,他也还是要住在你这里,直到科考结束呢。”

沈瑞宇脸色瞬间阴了。

他旋身往书房走。

沈又菊奇怪地唤他:“你干嘛去?”

“写信!”

他要同姐夫写信,叫他想法儿约束一下遥雪,老老实实待在沈府,不要一天到晚到处乱跑。

还有,他也要想想如何同家人说明玉匣的事。

当初他为了稳妥,将玉匣的户籍挂在长姐名下,现在无论是挪出还是不挪出,都很有可能会惊动父亲。

但是,他又绝对不能叫父亲知道玉匣曾经的身份。

沈瑞宇颇有些伤脑筋,但是,他总得想出一个办法。

沈又菊脸色复杂地看着他走远。

瑞儿长大之后,沈又菊同他相处,已经再也没有感受到曾经那种痴意,原本,沈又菊是很放心的,可现在玉匣的存在,却又像是个无法磨灭的证据。

沈又菊也有些茫然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瑞儿的这份心思,若不尽早处理,来日必成大患。

不能叫玉匣再待在瑞儿身边。

若瑞儿真有心养外室,妾室,可以再找,总之,不能是玉匣,不能是……和她相像的人。

过了几日,沈又菊听闻家中消息。

是小娘来信,问她,沈瑞宇要扶一个外室作妾,她可知晓。

小娘在信中说,沈瑞宇没有说清那外室的来历,像是有意隐瞒,他父亲很怀疑,也有些着急,不便明问,便从她这里打听一下。

沈又菊很是震惊。

外室扶妾,通常是依仗子嗣,难道玉匣有喜了?

沈又菊匆匆收了信,瞒着沈瑞宇,独自去了玉匣那里。

她想了想,也没有直接问玉匣,而是问了嬷嬷。

沈又菊把嬷嬷叫到一旁,道:“嬷嬷,我知道你疼惜玉姑娘,可你毕竟是沈府的人,有件事,你得和我实话实说。”

嬷嬷心里打了个犹豫拍子,才躬身说:“小姐请说。”

沈又菊道:“玉姑娘是不是怀了瑞儿的孩子?还是说,玉姑娘有别的念头,所以要瑞儿将她扶为妾室?”

作妾?这是好事啊!

嬷嬷刚要开口,沈又菊又补了一句。

她微微眯着双眼,盯着嬷嬷说:“仔细着说。瑞儿曾亲口对我说过,他不曾真正与玉匣同房。如今我到京城,也还未满一个月。哪怕这期间瑞儿同玉姑娘有了敦伦,难道,玉姑娘的喜事来得这么快?”

嬷嬷慌张看了一眼沈又菊,行了个大礼,说:“小姐耳聪目明,奴婢不敢欺瞒小姐。”

“玉姑娘同沈大人……的确从未有过亲密之事。可玉姑娘并非贪心之人,从未向沈大人主动求过什么。“

“小姐今日与玉姑娘也很交好,应当知道姑娘的品性,若是真有希望纳妾,还望小姐多帮玉姑娘说些好话。”

沈又菊却是愣住了。

没有喜事,甚至没有同房,为何要纳妾?

难道,真是她想的那般……

沈又菊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其实,不管怎样,小娘的信送到,父亲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她就不可能再帮沈瑞宇隐瞒什么。

她确实疼爱这个弟弟,也确实,觉得玉匣是个还不错的女子。

但是,她终究是沈家的女儿,要遵从父亲的命令。

父亲想要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是为了瑞儿好。

而且玉匣的籍贯之事,本就是纸包着火,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沈又菊知道,一旦玉匣原先的身份曝光,她和沈瑞宇,就再也不会有结果。

这其实是沈又菊乐于看到的,她绝对不希望有一个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出现在沈瑞宇身边。

可是,沈又菊又觉得玉匣可怜。

她忍不住想,玉匣若是被赶走,能去哪儿呢?

沈又菊抿了抿唇,悄悄写信,托人去别处寻一处农院,可以住人就行。

这是她能为玉匣做的最后的事了。

沈瑞宇也在等家中的来信。

只要父母同意,他便可以直接纳妾,不需要太多繁琐礼仪。

可父亲的信久久不来。

他也不知道,一院之隔,沈又菊的回信已经送去了家中,里面字字句句,十分清晰,将玉匣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终于补上欠的万字啦!嘻嘻,就只差一个六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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