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胎的成长速度似乎比单胎更快，时间没过多久，林羽白的肚子渐渐鼓起，像个小小的山丘，他胃口不错，不再执迷于辣椒，什么东西都能吃上几口，可惜营养都给了肚里小的，他四肢纤细脖颈修长，站在吧台后面，穿着合身制服，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赵东在二店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回一店看看，林羽白忙前忙后，脚步不停，一天没怎么休息，给赵东泡杯咖啡，接着忙店里的事，赵东怎么劝都劝不回来，悄悄给陈树达发信，一五一十汇报情况。
当天晚上回家，陈树达和大黄各自占据半面沙发，举行家庭批｜斗会，林羽白低眉顺眼窝着，小小声向组织表忠：“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辜负组织信任，该休息休息，该工作工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大黄喵呜一声，狠狠打个喷嚏，后脚抬起簌簌抖动，抓挠耳骨绒毛。
”你看看，”陈树达说，”你失去了大黄的信任。”
林羽白站到陈树达背后，探手帮人揉太阳穴，边揉边小声讨好：”树达，你相信我，真的，店里没什么大事，这两个小东西还不会吐泡泡，肯定不会伤到他们……”
陈树达手起臂落，把人拉着坐到腿上，严肃问责：“两天前卸车的时候，你搬了多少东西？”
林羽白懵了，前两天店里举行周年庆典，人手不够，正赶上货车送货过来，他帮工作人员抬箱子，把食材搬进后厨，其中有两个装满重物，他放下再站起时，后腰明显僵硬，像铁板焊成一块，咯吱咯吱作响，他小心扶着墙壁，长长呼吸几口，站起来按揉半天，才恢复正常。
当时旁边根本没人，树达开天眼了么，连这些都知道？
林羽白坐立不安，向后蹭蹭，陈树达收紧手臂，把人困在怀里：“橘子，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好么？”
林羽白垂下眼睛，盯住肚皮，指头微微收紧，捏住陈树达肩膀。
“说。”
“我……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告诉我。”
林羽白难以启齿，悄悄抬起眼皮：“等小花苞们出生，同时有两个小孩，我怕照顾不好，工作上没法尽力。”
“你怕赵东辞退你？”
“不是，”林羽白说，“店长对我很好，新人培训都交给我做，还提拔我做主管，他不会辞退我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林羽白说，“我们没有双方父母帮忙，你工作也很辛苦，很多事情只要我能做的，不想太麻烦你，但我怕……工作的事情忙不过来，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想太麻烦我，是什么意思，“陈树达仰头看人，“这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和我没有关系？”
“不是！”林羽白懵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道歉，“不是，树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表达不好，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多愁善感，都是这俩小东西闹的，等卸货就好了……”
“橘子，这和小花苞没有关系，”陈树达说，“解决办法总是有的，我们可以请阿姨帮忙，或者找家专业机构，让你住一段时间，兼顾工作和生活。我确实很忙，但没忙到连养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你明白吗？”
“明白，”林羽白点头，心里后悔，“我以后不这样了。”
“不是，”陈树达说，“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结婚了，共同生活养育后代，有什么事情互相商量，心里有火就发出来，有担忧就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时间久了憋不住了，情绪突然爆发，关系彻底破裂，到时候很难收场。我们橘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沟通，这次我话说重了……噫，眼睛红了一圈，说哭了啊？”
“没有，”林羽白张开手臂，环住陈树达脖颈，“我错了，向你和大黄道歉，以后吸取教训，有事马上和你们商量。”
大黄长长喵呜，蹲坐在林羽白旁边，高高扬起下巴，示意林羽白挠他。
林羽白轻轻挠他下巴，大黄舒服打起呼噜，一声声比震天还响。
“大黄原谅你了，”陈树达说，“我还没点头呢。”
林羽白捧起陈树达的脸：“挠挠你下巴吧。”
“不用，”陈树达反客为主，轻咬橘子精嘴唇，“用这个抵消。”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大黄歪头看着，喵一声跳下沙发，甩出一身浮毛，大摇大摆走了。
日子过得飞快，原本合身的制服不够大了，隔段时间要换新的，肚皮撑出形状，像个摇晃水球，陈树达养成听音的习惯，每早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先撑起手臂，把耳朵黏｜上肚皮：“小花苞，今天长耳朵了吗？”
“你好烦，”林羽白推他脑袋，把人推到旁边，“前天问长没长眼睛，昨天问长没长鼻子，今天问长没长耳朵，你是夸他们还是骂他们，我都记下来了，等小花苞出生以后，让他们找你麻烦……”
“我这是关心他们的成长，”陈树达打个哈欠，打开床头小灯，帮林羽白调整姿势，“昨天睡得怎么样，半夜抽筋了吗？”
“压麻了，小腿不太舒服，”林羽白轻揉眼睛，含糊咕哝，“树达揉揉腿吧。”
陈树达在手上涂满按摩膏，认真给人揉腿，林羽白越躺越热，掀开衣服透风，白肚皮轻轻摇晃，皮肤泛出奶油光泽，比平时更加柔和。
陈树达擦干手指，撩起林羽白额发，手指插｜入发丝，摸到一手湿｜滑。
他喉结轻滚，进退两难，林羽白打个哈欠，两腿勾起，缠｜住陈树达腰背：“今天不行哦，一整天有学生包场，体力会不够的。”
陈树达噗嗤乐了：“听听你这话，能让人不想歪么。”
林羽白掀起眼皮，气鼓鼓把人踹下，捧着肚子下床洗漱，咕噜噜吐泡泡的时候，觉得台子太低，他抓来身边的陈树达，啪啪拍拍台面：“换矮的。”
“为什么？”
“太高了，”林羽白咔咔刷牙，“洗脸的时候，把肚子放上去，能省下不少力气。”
“可你肚子是椭圆形的，”陈树达泼凉水，“换成凹槽都放不上去。”
林羽白踩他一脚：“换不换？”
“换，”陈树达举手投降，“橘总说一不二。”
林羽白打赢一场，兴高采烈换制服，崭新衣服穿在身上，肚子鼓出柔软弧度，陈树达从背后过来，轻轻捏他后颈：“怎么不长肉呢。”
“还不长肉？”林羽白拍拍肚皮，“好大一个啤酒肚了。”
“只有肚子长了，”陈树达虚虚握他手腕，“你看看，单手就能握住。”
“那没办法，要是双手才能握住，我就是鲁智深再世，”林羽白用肩膀顶｜他：“树达烦我的时候，我就倒拔垂杨柳，把树达拔｜起来，丢进河里喂鱼。”
“谢谢您了，我皮糙肉厚，鱼肯定咬不动我，”陈树达把人送到门口，帮人按下楼层，“好好表现，下班我去接你。”
“好，”林羽白乖乖点头，“给我带两包辣条。”
没等陈树达絮叨，林羽白按下关门键，把人关在外面，他打个哈欠，拍拍肚子，把扣子系好，一路走到咖啡厅，开始一天的工作。
咖啡厅和附近的艺术院校合作几天，一直有学生来来去去，咖啡果汁不断，林羽白不敢折腾，站在吧台后计数算账，计算器按的噼啪作响，笑脸迎接客人。
一道目光掩在人群中间，直勾勾凝视着他。
这是秦曦第十五天来到漫步咖啡，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点了同样的饮品，而吧台后面的这个人，同样没有看他。
几个朋友灌着不加糖的咖啡，在旁边一唱一和，怂恿他过去表白。
“上吧兄弟，半个月了人家都没看你一眼，你就这么远远看着，过去结账都不敢结，这么等到明年，人家也不会看你。”
“那小哥确实好看，说不定是哪个学校来兼职的，不是你学长就是你学弟，怕什么呢，一鼓作气拿下，晚上兄弟们给你庆功！”
“去吧去吧，曦哥每天收那么多情书，这小场面还怕什么？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秦曦鼓起勇气，砰一下站起，三步并两步冲向吧台，张口刚想说话，林羽白仰脸看他，笑出一口白牙：“先生要结账吗？”
秦曦的脸腾一下红了，耳垂烫如火灼，他嗅到淡淡的橘香，似一缕轻烟，缠绕扭绞神经。
半个月过去，眼前人的额发变长一点，有几缕拂在额上，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眉眼弯弯温柔随和，令人如沐春风。
“你……”
秦曦卡壳了。
他对镜表演过上百次，从表情到动作，全部演练的细致入微，可真正看到对方的眼睛，他嘴唇缝上拉锁，喉咙堆满水泥，一句话涌到舌下，硬是拐了个弯：“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羽白指指胸口：“这是我的工牌，我叫林羽白。店长暂时不在，您有意见或者建议，可以先和我说。”
“我……我什么都没有，”秦曦不敢看林羽白的眼睛，直直盯着工牌，“你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