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面色不太好,厉霆深微微停顿了下,可还是起身出去了。隔着玻璃,我看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好像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没多久,他就推开阳台的门进来了,歉疚的说,“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他说完就走了,连给我回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闷闷的,刚刚的愉悦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说不出的涩然。虽然对于厉霆深和韩诺的关系,我已经有了一定认知,厉霆深是不喜欢她的,只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切割不断的东西。

但就是对这些牵扯,我感到恐慌,那就像是我融不进的世界,是完完全全属于厉霆深和韩诺的,而我就是个局外人。所以每次韩诺出现的时候,都会让我无端生出恐惧和疲惫。

就像这次,原本以为经过温雅茹的事情,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哪里想韩诺又出现了,潜意识告诉我,只怕我们之间又会生出许多变故。

我变得越发茫然了,对于未来的那种无助和无力浓浓包裹着我,让我看不见希望,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厉霆深一晚上没有回来,我也一晚上没睡,直到第二天一早我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只是脑子越发不清楚了,看一眼手机,没有厉霆深任何消息,我心里也越发堵得慌。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穿了衣服出门走走,没走多远,一辆车子紧急刹车停在我面前。我心里一惊,抬眸的时候竟然看见是康南生。

“你怎么没上班?”我脱口而出,今天既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假日,原本该上班的男人怎么就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他落下车窗,探出头说,“休假,四处走走。”顿了顿,他又问,“倒是你,怎么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走?还没有跟厉霆深和好?”

提到厉霆深,我心里有些酸涩,不过面对康南生,我不想说这些,胡乱扯谎说,“他上班,哪里像我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对了,温总怎么样了?你们还好吧?”

我下意识转移话题,就见康南生皱了眉头,看一眼时间说,“还没吃饭吧,一起吃。”

“我正好也饿了。”我主要不想一个人呆着,怕自己胡思乱想,也许找个人聊聊天还能好点。

我们去一家西餐厅,因为是出了名的好吃,又赶上中午这个点,自然是人满为患。我正准备建议要不要换一家的时候,康南生却径直去拿了排号的牌子,叫我坐在旁边跟他一起等。

这样子的画面有些搞笑,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遇到这种情况,排队吃饭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家都要为生活打拼,为了一顿饭在这里等,纯属是浪费时间,就像现在,在这里等着的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一些上了年纪,可以过无忧无虑生活的人,只有我们两个这种而立之年的。

我尴尬的摸摸头发,忍不住问,“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在我印象里,康南生也不是这种会为了吃的干等着的人。

他点头:“口味特别正宗,值得等。”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终于等到了座位,进去以后,装潢不算特殊,到处充满了小资格调,也不算富丽堂皇,只是处处彰显着精致和优雅,就视觉感受还算可以。

康南生叫了两份这里的招牌牛扒,还有其他一些配菜,不得不说这二十分钟等的很值,无论是主菜还是配菜味道都特别好,加上让人身心舒缓的音乐,再等二十分钟也不亏。所以我没出息的想着,下次可以找厉霆深一起过来。

大概是太好吃了,以至于我之前的郁气慢慢就不见了,这才有心情问康南生,“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休假了?”

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而且还是在公司这么忙的时候,他居然要求休假,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康南生吃了口牛扒,不怎么重视的说,“劳逸结合,适当休息是为了走的更远。”见我不信任的看他,他才耸耸肩,实话实说,“好吧,我是心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这个解释还是合理的,我试探得问,“因为上次的事情?”

康南生眼神闪了闪说:“我早就知道她在外面有人,只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难堪,用这理由都算计到你头上了,实在是抱歉。”

“嗯?”我困惑的看向他,想起昨晚厉霆深说过“把你卖了还给人数钱呢”的话,我猛然意会过来,温雅茹不会是故意设计我让她流产吧?

如果是这样

等我想清楚一切,顿时背后一阵冷汗。昨天要是厉霆深没有带医生过去,温雅茹是不是就要陷害我,说是我让她流产了,然后名正言顺对我做点什么?

我是知道因为上次设计图的事情,温雅茹不会那么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策划这么一出戏陷害我,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厉霆深。

我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人心怎么会这么险恶,为了陷害我,不惜诅咒自己。

康南生说:“她原本是没打算让我知道的,谁知道我正好碰上紫姗。也好在厉霆深够机警,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好不容易怀孕,还被人故意推到,光是别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

“不止是这样吧?”我毛骨悚然的看着康南生,“她费这么大劲,怕是连医生都买通了,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让我被口诛笔伐?让人说老蚌生珠,她面子上岂不是更挂不住了?”

这一招可以说是搭上了自己的颜面,如果只是为了让我陷入舆论大潮,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果然,康南生拿着刀叉的手僵了下,低着头状似无心的吃东西,然后说,“温氏近来不太景气,可能有她的谋划。”

我想起来康南生利用设计图对付温雅茹那招,难道温雅茹也打算趁机跟厉霆深狮子大开口?

果然,商场的尔虞我诈不是我能懂的。同时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温雅茹真的跟厉霆深狮子大开口,他会为了我妥协吗?

我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叉,只怕我还没有那个资格。何况,就算厉霆深肯,他父母也不会同意,尤其我尴尬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厉霆深为我强出头,董事会也不会放过他。

思来想去,我在他的人生中只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存在,而他对我来说,却是跟性命一样重要的,这笔感情的帐,似乎从一开始我就输的彻底。

我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烦躁了,康南生突然笑道:“要不要喝点酒?”

我下意识要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又改口了,“可以。”

服务员送来两瓶酒,一人一瓶,各自倒各自的。我虽然有点赌气,想要借酒浇愁,可康南生好像更气闷,端起杯跟我碰了一下,直接一饮而尽,那架势让我有些害怕。

“喝酒不能这样喝啊,你慢点。”我阻止他,却对上他苦笑的脸,“那要怎么喝?初夏,说真的,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我都被温雅茹戴了绿帽子,却还守着她不肯分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怂?”

我摇头,眼看着他又要倒酒,我急忙拿走酒瓶,“喝酒解解闷行,可不能买醉啊。”

“我难受,只有喝醉了才能什么都不去想。”他看我一眼,说是难受,可嘴角却上扬,眼神有些奇怪,“我爱的女人不爱我,我却要天天守着不爱的女人,就算被欺负还得陪着笑脸,你说我能好过吗?”

他抢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也不舒服,试探的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你有的是本事,就算离开她,也能自己创业,你还有康西,为什么一定要寄人篱下?还是”

也许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对温雅茹没有感情。

听了我的话,他咯咯就笑了,语气带着摆脱不掉的沉重,“你想太多了,我对她也没有感情,不,也不对,我对她不是没有感情,是没有爱情。初夏,你不懂,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她帮了我,我感激她,他对我来说就是恩人,天大的恩人,我留在她身边得偿还她,为她卖命,做她的奴隶。当然,我不否认我也有私心。康家啊,以前多厉害的家族,多庞大,四大家族之一,可现在呢?”

他笑着,却更像是在哭:“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就连我父母都是含恨而终,我这个做长子要是不能重振康家,百年之后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他说着说着突然红了眼眶,抹了把脸继续说,“康西多喜欢文字,他多有才华,可是为了帮我,为了康家,不得不放弃他喜欢的东西,这种痛苦我尝过,所以我现在只想早点让康家站起来,让康西去做他想做的一切。”

“初夏,我身上背负的太多,从头再来太慢了,我等不及,我只能靠着温雅茹,最起码在我强大起来之前,我只能这么怂着,你能明白吗?”他猛然睁开眼睛,紧紧抓住我的手,恳切的说,“给我时间,我知道厉霆深对你不好,等我有了足够的资本就带你离开,我会好好对你,像以前那样只有快乐,没有悲伤,你相信我。”

他越说酒喝得越凶,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隐隐觉得康南生以后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我很怕他会走错。

我抽回他手里的酒杯,皱眉说,“你要振兴康家我没意见,可是南生,有些事情我们尽力就好,犯不着为了过去的事情配上一生。相信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和康西过得快乐,而不是背负这种重的负担,一辈子痛苦。”

康南生没再说话,只是捂着脸,好像哭了,却不想被我瞧见。

我又陪他坐了一会儿,直到他情绪缓和了,我才叫了代驾。原本我只想着把他扶上车,可他硬是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掰不开他的手指,最后妥协的坐上车,迫不得已送他回去。

到了温家别墅,温雅茹没在家,只有佣人。我扶着他躺在沙发上,他嘴里一直嚷着要喝水,我没忍心现在就丢下他,叫了佣人倒水给他。他喝了一大杯水,这才勉强清醒一点,看见我在这里,咧着嘴傻笑,“初夏,你怎么在这里?”

我无奈叹息:“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只好把你送回来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说完,康南生没什么反应,我再看他,就见他已经睡着了。

我交代佣人拿了条毯子给他,要他们照顾着点,转身要离开了。谁曾想,身后突然走过来一抹摇摇晃晃的影子,康南生居然又醒了,开口醉醺醺的说,“我送你回去。”

别说送我了,他自己都站不稳,眼看着要倒了,我急忙过去扶他,“小心!”

他身子太重,我没能扶好,还被他连累的一块摔在地上了。在我倒地的瞬间,他垫在了我下面,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交替在彼此间,还泛着浓郁的酒气。

我自觉尴尬,刚想挣脱,他问顺势翻了个身就把我结结实实压住了,目光灼灼看着我,把我牢牢禁锢在他怀里。

我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惊恐的说,“南生,你清醒点,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唇已经朝我贴近了,我急忙别过头,他炽热的吻落在我脸上。

“轰”的一声,我脑子像是被炸开似的,一时间没了反应,等我回过神来,更加急切的抗拒他,他被我顺势一推就滚到一边了。我来不及查看他怎么样了,急忙忙站起来,慌乱的说,“南生,你真是喝多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天啊,温家还有佣人在呢,我到底干了什么?

我头也不回的跑出温家别墅,用力擦了擦被他亲过得地方,大口大口喘息,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我淋着雨奔跑,脑子还会浮现出刚刚那一幕,我不停安慰自己,他只是喝多了,压力大,别放在心上。

我用力深呼吸好几次,强迫自己把那些诡异的画面扔出脑海,快要彻底远离温家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清楚的看见温家二楼的灯亮着,窗户那边明显站这个人。

我心里一惊,跑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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