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书斋 > 其他小说 > 大明恶贼赵期昌张祖娥 > 第193章 兰花浴
五月初,端午前后正是山野兰花盛开的时节。而兰花象征高洁,一个洁字自然也意味着干净、健康,寓意美好。故而,民间有五月初洗兰花浴的习俗。

对于兰花浴赵期昌并不陌生,只是四年没洗了,噩梦一样的四年。而这阔别已久的兰花浴,也显得稍微特殊一些。

白石墩,家宅中后院灶房里。

赵期昌泡在澡桶里,张祖娥双袖挽着,双手搓着皂角汁液落在赵期昌头上,纤纤素指落在赵期昌头颅发间轻揉轻按,搓洗赵期昌满是油垢的尺长黑发。

赵期昌闭着眼睛,讲述着一路见闻,包括那位固堤店的秀才周是问。当他率军离去后,固堤店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不过与他无关,只是李知县认为赵期昌可能与周是问有点关系,派人通告了一声,只是撤军路上的小小插曲。

“那位周秀才早年贫寒,参与府试时连文房四宝居然也是凑不齐整。若无河东军所赠一支笔,也就无那秀才功名与温饱生活。”

对于这个社会的风气,赵期昌已有了足够的经历,笑贫不笑娼。

别看读书人地位高,实际上还只是清高。乡人所谓的尊敬,只是一种生活的技巧。没人会去得罪一个读书人,因为读书人的未来充满变数。故而再落魄的读书人,也只有私下的嘲笑,而无当面的讥讽。

某种意义上来说,宦官、读书人在民间都是一样的,暗地里不知道被骂了多少,当面或外人那里,是不会有人开口骂什么不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之类的话。

一个小小的秀才功名,让周是问得到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吃饱肚子不看人脸色的尊严,以及自己坚持所得到的认可,而产生的一种宿愿得偿的满足感都是只有本身经历者才能明了的东西。

“而固堤店韩氏一族旁支,有人眼红孤儿寡母名下财富,竟生出续娶河西君,吞并主家家财的心思。”

赵期昌说到这,张祖娥轻笑:“如此呆蠢之人,确系罕见。”

赵期昌也笑了,按着国法,虽不禁止寡妇再嫁,可政策上不鼓励,反倒对再嫁寡妇所生育后代有一些科举歧视,牌坊从各个方面鼓励寡妇守节。一旦熬到期限,家中免税还会赐予种种好处,更兴建牌坊让寻常百姓家也能有那么一丝抬高门楣的机会。

被朝廷建牌坊而表彰的寡妇,真的是非常的抢手。毕竟朝廷赐下的不仅仅是实打实的好处,还有修建的牌坊,这代表着在乡野的名望。一个受朝廷表彰的贞洁烈妇,提高门楣还附带种种好处,这也导致闹出不少笑话。

比如寡妇年轻时婆家、娘家都想着逼迫其改嫁;或者得到朝廷认可后,婆家、娘家又会为争夺寡妇代表的种种好处而大打出手。乡野之间的宗族械斗,爆发原因也就围绕水源、婚姻或者仇恨。

然而,固堤店韩氏一族的旁支的想法,只能说是太蠢了。尽管河西君这女子与丈夫并无夫妻之实,可毕竟是受法律、道德承认的夫妻。那韩氏子若要娶河西君,还娶到手,那么韩氏一族没有劝阻过这事,只要在三服之内的亲族,最轻也是杖刑一百,稍稍运气不好就是充军、流放。

因为这乱了常伦,河西君毕竟是韩家之妇,又不是妾,岂有兄终弟及的说法?儒家兴盛以前,这种事情不算少,可现在是儒家盛行一千八百年的时代。

到时候别说韩氏一族的产业,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就连那位李知县,也会因为民间这种荒唐事而倒霉。纲伦纲伦,这是社会道德的根基。

周是问也没做旁的事,只是在赵期昌撤军当日的清晨,在河边弥漫雾气时听到河西君呼救,他跑过去将那韩氏子一锄头放翻。打死逞凶的韩氏子,其实周是问也没多大的罪,毕竟是人命官司,必须由刑部上奏,皇帝朱批钦定才算销案。

赵期昌详细讲述,周是问投案后,基本上能说的都说了,就连他放出流言诽谤赵期昌的事情也说了。他只是想借捕倭军的势头,将韩氏一族旁支的龌蹉心思向官面揭露,又不想暴露自己,到时不用赵期昌,李知县自然会狠狠警告韩氏子,还河西君一个安宁日子。

说罢,赵期昌感叹:“这是个感恩之人,只是过于惜身。”

他也知道周是问以秀才身份揭露乡邻之间的丑闻会造成什么结果,必然被固堤店上下排斥,认为他胳膊肘往外拐。因此,左近乡邻恶意满满,周是问背负骂名的同时,河西君也会被连累。

张祖娥拿着布巾汲水,在赵期昌头顶拧着,思量着说:“终究是人言可畏。”

赵期昌点头,伸出水面下的手擦拭脸上水迹,歪着脑袋说:“修身最难。”

他的一条手臂被张祖娥握着,她另一手握着湿布巾擦拭,摇着头,突然神情低落起来:“家家有本难经,苦了三郎。”

赵期昌侧头,看一眼垂眉的张祖娥,抿嘴一笑:“珠珠姐,世上除了投胎投的好,旁的人想要富贵,那是三言两句话就能成的?与其承荫父祖,不若自开一脉。”

张祖娥莫名的难过,赵期昌瞥一眼,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女子。

从赵期昌身上的污垢,张祖娥也看到了父兄的幸苦,而她的男性亲属基本上都在吃刀口饭。眼前这还是顺利,若不顺利又该如何?

赵期昌握着布巾擦洗水中腿脚,就听张祖娥道:“三郎,你说如今家业兴旺,为何不从捕倭军里退出来?”

神情一愕,赵期昌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也想过安稳日子,可走到这一步已没了退路。珠珠姐,除国初时,以及两京勋戚子弟,可见过十一岁的正三品武职?”

使劲搓着脚后跟,赵期昌慢悠悠道:“朱应奎、还有老仙长,就连捕倭军各处,看好我的前程,才会心服我这个将军。他们考虑的不是自己得失,而是子弟未来。我若要退,必死无疑。何况,人生难得一世,不杀出个侯伯富贵、青史留名,那未免糟践了这为人一世。”

张祖娥抚着赵期昌脊背,细细观摩,薄薄的皮肉下面,是结识匀称,又略粗大于同龄人的骨架。

片刻后,张祖娥才开口:“三郎好志气,可姐姐与娘亲自出军后,便日夜忧虑。家中富贵已足够子孙用度,就想着家中团聚,安稳过日。”

这话让赵期昌皱眉,便说:“眼前绝无可能,十年后军中根基稳固,也就无所谓在军,不在军里生活。待我名扬天下时,也就能从容进退。眼前退出去绝无好日子可过,谁也不会知我赵期昌何许人物。就等名扬天下后,我赋闲在家,朝中也不敢忘却我这么一号人物。”

在澡桶中转身,赵期昌上下打量张祖娥,见她双目微红,强忍着不哭。便挤出笑容:“到明年此时,我会专心修建朱高城。捕倭军也需时间裁汰内部,精缮军械、完善战术等等,只有如此,我才能安心带着他们走出山东,并带着他们回家。”

看着赵期昌消瘦面容,张祖娥双手捧着他脸颊,低声又似呢喃:“何时……才算名闻天下?”

张家也是在张茂、张节兄弟手里起来的,她从小的记忆就是与母亲、兄长在一起,很少见张茂。张茂在外混荡十余年,什么名堂都没闯下,眼前还是在卫里得到了根本性的发展。

她无法想象,所谓的天下闻名,究竟有多么的远。那么多的天纵英才为此而奋斗终身,而赵期昌固然神异,可这个许诺,还是让她觉得遥远。

看着她的双眸,赵期昌神色平静:“冠礼之前,出名要乘早。”

张祖娥还是不相信,垂着头神情委屈,看着赵期昌,缓缓摇头。

赵期昌只能抬手,压住张祖娥双手,露出得意笑容:“半年前,这话我不敢说。而此时,我敢说这个话。三年后,我当视天下英杰为草芥。”

张祖娥一听三年后,不由脸颊绯红,眉宇忧色一扫而空,赵期昌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感叹这女人,真是不容易猜测。

在赵期昌目光下,张祖娥心跳加速,微微垂首避开那直勾勾,又平静的目光,忍不住又抬头偷看一眼,耳根赤红发烫,又略略期待。

赵期昌只是稍有些管不住手,抚着她脸颊,嘴角抿着。

良久再无动静,张祖娥低声,声音若蚊:“三郎还真是个君子。”

赵期昌掐了掐她脸颊,真是一个大胆的少女,手探前勾住张祖娥颀长脖颈,尚未用力,张祖娥就自己停停顿顿将头埋了过来。

面对面,张祖娥也抚着赵期昌左脸颊疤痕,薄薄双唇开启:“君有美德,稀世难寻。”

“卿亦佳人,夫复何求。”

唇合唇分,四眸对视,一双眼眸不复以往平静,熠熠生辉;另一双眼眸漆亮,透着似水柔情。

只是片刻,一对嘴唇又合在一起,如初生小牛吃乳笨笨拙拙却锲而不舍,又似久旱禾苗乍逢甘霖,不过一切汲取水份。

隔着澡桶,张祖娥怀抱赵期昌,双手交叠扣在赵期昌肩背,赵期昌双手死死扣住那颗如玉光滑的脸蛋,如狼似虎攻城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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