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书斋 > 其他小说 > 大明恶贼赵期昌张祖娥 > 第375章 臭味相投
“赵文华去了朱应奎那里?”

刚升任太常寺正卿的严世蕃如今还在升官的喜悦之中,此时就在家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敞开胸膛斜躺在软塌上显得姿势怪异又很享受的样子,张嘴眨着独目思考良久,另一只手举着示意对方别开口。

捋清思路,严世蕃吐出四个字:“以己度人!”

对面之人正是罗龙文,笑着颔首:“果然瞒不过兄长!”

说着罗龙文端起米粥又喝了两大口,完全就是自家人作态:“嘿嘿,甭提当时多尴尬了。赵梅川早回了校尉营,紧跟着不久,赵文……赵梅村就被朱丽明持棍赶了出来。”

他猜测赵期昌师徒吃过黄锦的酒宴后,赵期昌会先送朱应奎回泡子河码头旁的住处,反正校尉营就在北边儿。所以罗龙文在得悉朱应奎牺牲自己名声参加黄锦私宴时,就带了鱼竿去泡子河垂钓,看到赵文华踪迹后,罗龙文这才没现身。

至于今夜巡哨的锦衣军士……罗龙文、赵文华可都是严嵩干儿子,哪个敢阻拦?

“就他也配以梅字为号?”

严世蕃一骨碌翻身而起,相对于体形修长、细颈,面目瘦长的严嵩,严世蕃的体貌则是全面跟着其母亲的,体短而肥硕,皮肤非常的细腻,原本一张脸也是很慈祥充满喜意。

不过,因为想尝尝烈女的性子,马前失蹄导致一只眼睛被抓瞎,这是真抓瞎。

他左臂展开,右手握着玉如意扣挠左腋窝,走到桌前一笑:“得老爷子疼爱还不知足,他这是想做什么?”

笑着摇摇头,他能猜到赵文华失败的原因,但真想不明白赵文华怎么好端端的去跟赵期昌拉关系。

同宗之义?

扯淡,现在赵文华以严氏外子自居,也就姓了个赵。严家祭祖的时候,哪次能少了赵文华?

严世蕃眯着眼,赵文华与赵期昌结成同宗,对赵文华又没好处,这人忙活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要借赵期昌的路子攀到东宫的高枝?可京城核心权贵,哪个不清楚太子的情况?

春秋这两季,随便一场大风中可能就能刮走太子的命。今年太子能不能扛过这个春天,还真是个问题。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肯定有别的原因,不然赵文华何必凑上去自己惹麻烦?

毕竟赵期昌手握破坏畿内军事平衡的兵权,几乎没几个人会主动凑上去跟赵期昌攀交情。

自己想不明白,严世蕃看向继续盛粥的罗龙文:“含章,你研究研究。”

罗龙文挠挠腮帮子,摇摇头:“兄长都想不明白,咱哪能想明白。不过,赵贞吉若与赵梅川联宗,还真是个麻烦。”

严世蕃摆手,语气确凿:“不,赵贞吉是聪明人,他不会跟赵梅川联宗。”

“兄长的意思是赵贞吉怕麻烦?”

“也不是……”

严世蕃说着握着玉如意轻敲自己脑门,苦恼抱怨:“哪来的这么多姓赵的?还有那个赵炳然,这人是泰州王门子弟,赵贞吉也是,赵梅川行为明显也是王门子弟风格,离他最近的就是泰州。你说,本来就是一伙人,几个在明一个在暗,何必联宗暴露出来?”

“我就说赵文华贪功而短视,老爷子还不信,非说这人心思细能做事儿。含章你就看着,保不准哪日赵文华就惹来了大祸!”

严世蕃说着语气越发严厉:“他这回穿针引线想要借赵梅川之威势引动赵贞吉,又欲借赵贞吉之贤名令赵梅川心动,主意挺好想着三赵联宗。可惜,可笑的是,人家二赵早是一家人了。这回赵文华递上戏服……赵梅川与赵贞吉之间可能会上演一场彼此对立的好戏!”

“好嘛!赵贞吉是孤臣,赵梅川还与赵贞吉有轻视之怨,含章你说说,皇上那里会怎么处置?”

严世蕃一张白脸越说,怒气积攒泛红,独目也从一条缝,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洞。

罗龙文也是一脸严峻,煞有其事的点头:“兄长看到了这一步,这就不难破局了。”

严世蕃不置可否,长呼一口气:“我懒得搭理,赵文华惹得麻烦由他自己收拾去。在这京畿要地里,赵梅川手里那万把人也就吓吓人,没啥意义。过段日子,自己心气一散就好收拾了。”

校尉营,卸去红边黑漆连身鱼鳞甲后,赵期昌穿着汗渍泛白的中衣走出营房,门前刘磐提着一坛酒侧躺在一堆编扎稻草人的草束上,灌了几口酒,刘磐抹着胡须上酒液:“你说说,黄锦那头儿是个啥意思。”

赵期昌侧躺到一旁,伸手勾勾指头,接住酒坛想小饮一口,却灌了一怀的酒:“真话是不清楚,这人若能被你我一面看透,人家还怎么在宫里混?”

刘磐双目眦圆很不爽看着灌进赵期昌胸口糟践掉的酒水,嘴角抽了抽:“那说说假话吧,让咱高兴高兴。”

又嘬了两口酒水,赵期昌呼着酒气一笑:“黄锦多玲珑的心思?怎么可能故意冷落刘大哥?我看啊,这是故作姿态让刘大哥失落,然后再突然使劲儿让大哥喜出望外……就跟哄小孩儿差不多。”

“这假话说的有道理,合咱胃口!”

刘磐一骨碌起身,仰靠在草堆上伸手抓走酒坛,朝一边地上啐一口,恶狠狠:“姓黄的未免小瞧了咱,想得美!”

说罢饮酒,他刘磐也是一个人物,哪能这么轻易的就低头、死命追随他人?

放下酒坛,刘磐软绵绵滑倒在草堆上,看着漫天星辰与小小缺口的月:“反正咱不急,家里老头子当年在咱这岁数,还只是神机营把总,外放京畿也不过操守官而已。而咱呢,如今是西官厅听征参将,快了一年慢了三年,总能晋身一路实权参将。运气好,十年内可升到副总兵……唔,到时说不得会跟老头子同级!”

说着他扣着脖颈酒水打湿的汗渍,疼得龇牙咧嘴又红着脸:“估计,届时我父子俩要有一个下去。他下我上,我看回家后他还有啥话可说!”

延庆卫在居庸关,然而延庆卫的军官家族多数内迁在南京。刘磐的妻子已在南京家中等了五年,从广东回京时刘磐在南京召集少年伙伴吃吃喝喝,就没回过家里看看。

刘磐已经是参将了,他只要再向上提一级成为副总兵,那么如今的大同镇副总兵刘汉地位就尴尬了。

除非在刘磐升到副总兵前刘汉升到总兵,否则面对这么一个前途璀璨的儿子,不论是哪方面来说,刘汉都会牺牲自己的仕途成全儿子刘磐。那么父子之间的争执,刘磐将获胜,届时他才能风风光光回家。

然而,刘汉在辽东时,正是辽东各军哗变高潮时期;调任宣大后也处在一种兵变连连的环境中,后续中枢不断的清洗、重塑宣大指挥结构。这种连续大风浪中,刘汉军职转升虽比不上三年一转升,但也维持在五年一次升职的速度上。

五年内刘磐想成为副总兵彻底压倒他那个老油条父亲,恐怕太难了。

如果刘汉率先升职到总兵一级,那刘磐这个参将就尴尬了,想要升副总兵……那就慢慢熬去吧!

“刘大哥想家了?”

赵期昌反问一声,不见回应,就说:“其实大哥这么耗着,别说家里人着急,就连咱看着也感觉别扭。”

“哼!”

冷哼一声,刘磐反问:“你当年要争一口气,死了也要争,爷才敬你是汉子。怎么?你赵三要争的气比人命贵,难道我刘二要争的气就那么不值钱?何况,老头子那边儿,咱回去服软,老头子心里头会瞧不起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是老头子的想法!”

刘磐又灌了一口酒:“你不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有多窘迫!我看得上的人物不屑于与我结交,偏偏我又看不上攀附于我的卫所子弟。这日子实在是难受!”

深吸一口气,刘磐丢下酒坛,双手狠狠搓搓发烫的脸,也不说好话:“我家里那烂账没啥好算的,说说你的吧……总觉得,你在京里待不到年尾就要滚蛋。到时候自家个儿练出的军队被人夺走,让人一寸寸的败坏根基,真不知到时你赵三还能否如眼前这么气定闲神,还有兴致关心咱的家事?”

赵期昌皱眉:“大哥意思我明白,可池子就这么大,有多少鱼鳖都是举目可见的。众目睽睽之下,无处可逃啊。”

刘磐醉眼眯着,咧嘴冷笑片刻,仰头看天嗤嗤做笑:“京中就没几个能挺身补天的,朝廷接连屈杀边陲重臣,我看鞑子列阵城下时,这京城上下有几人能慷慨赴阵?”

赵期昌摸摸鼻子,整个人展开四肢躺在草层上看着夜空,酒劲上涌,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高楼广厦,车水马龙,短裙长腿,摩肩擦踵……

另一边,赵贞吉宅院前,赵文华浑身湿漉漉往轿子里爬,同时骂骂咧咧毫无体面可言,就跟赌输后的赌徒一样洒脱,有什么话就骂什么话。

毫无疑问,严世蕃又猜中了,赵文华在赵贞吉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院落中,赵贞吉放下木盆挽着湿漉漉的袖子哈哈大笑:“痛快!”

井水打湿布袍前摆的李贽站在井口将木桶往麻绳上绑,也呵呵露笑:“先生,这赵梅村未免想的太多!”

赵贞吉脱了湿漉漉的外袍,搭在院中光秃秃的藤架上,双手叉腰,月光下眼眉含笑:“是啊,如意算盘人人会打!不过,这人已蛊惑了赵梅川,你明日去城南玉虚观待我向赵梅川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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