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书斋 > 其他小说 > 非相之窑变 > 第一六八章 对谈
  “逝...逝尘姑娘,你怎会不识得我?”郑誉连不可置信的发问。

  逝尘看了一眼周围的随从,略显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姿势甚是优雅,向他再次确认道:“我真的不认识你!”语气异常笃定。

  那一瞬间郑誉连觉得自己恍惚被人扔进了万丈寒潭中一般,刺骨的凉意遍袭他全身,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

  他无意识的喃喃道:“你怎会不记得我...”

  逝尘被身后的一位丫鬟催促着进了房间,她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透出的淡然,让郑誉连的心彻底沉入潭底。

  本来年三十是他最后一次值夜,第二日他便可以收拾回家与家人团聚了,若是今夜没有遇到逝尘,他明日回家,也定能欢欢喜喜的与家人过年,可如今,他满怀心事,这个年必定不会使他开怀畅心。

  晚上值夜结束后,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宅院里,一进门就被神情慌张悲痛的管家告知,洛阳老家中郑誉连的叔父意外去世了......

  丫鬟们连夜给他们收拾行囊,郑誉连再次返回开封府内告丧假,回来后一直坐在桌前静默不语,一直坐到深夜临行之前,他压制住心底不断奔涌而来的悲痛,提笔给好友许泊文写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意思是拜托他替自己去探望一下逝尘,并将逝尘不记得他的事情还有叔父逝世的事情一并告知,还特意嘱托让许泊文注意织机是否仍在逝尘那里。

  写完书信并托人送出后,叫来留后京城宅院的几位仆从给他们嘱托了几句后便连夜启程回洛阳了。

  郑誉连擅长隐忍,回到洛阳老家后,家中无人看出他有任何反常,就连郑母也没有发现儿子暗藏心事,在叔父灵堂祭拜的时候,他没忍住掉了几滴泪,他不知道自己是为叔父在哭,还是为逝尘的无情在哭。

  郑誉连要为叔父守孝一年,因此便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期间会收到许泊文写来的书信,通过书信他知晓自他回到洛阳后,许泊文并未有什么机会再见过逝尘,更别说接近她的住处一探究竟,也知晓了钧州一带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凶手在逃中,他将自己的状态在信中一一告知好友,如此这样安静度日。

  五月的某一天,他陪母亲上街购买物品,偶遇许意筝,随她同行的还有另一位,据说就是后来江湖上很有名的刀客霍义行。

  他邀请两位到家中做客,在正院祭拜了叔父,郑夫人将两人安排在别院住下,后来他才知晓筝儿和霍义行在追击一位在钧州犯下命案的凶徒才途径洛阳的。

  这之后的事情文清禾他们知晓,郑誉连便也未多做赘述。

  孝期结束后,他返回京都,继续在开封府中供职,一次在代替告假回家的同事在街上巡查时,遇到了出门游玩的逝尘。

  一年多不见,逝尘变得更加明丽,站在街上风雅旖旎,他看到身着华服锦带的逝尘后,呆立了一瞬,随即转身打算进入右手的街道避一避尴尬,但是逝尘看到了他,将他喊停。

  他背身负立,却闻得到她身上馥郁的香气,逝尘转到他面前,笑道:“果然是你!”清艳的笑容还有她眼中的柔光,一如他最初见到的那样。

  未及他回应,逝尘继续笑着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去开封府献艺,你还将我挡在了门口呢!”

  郑誉连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只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出她身上鞭痕额画面,疼惜之意溢满眼睛。

  他笑问:“姑娘只记得这些?”

  逝尘闻言明眸微睁,双眼显得更加清澈水灵,笑道:“不然还能记得什么?”

  郑誉连淡定抿嘴轻笑,看着她笑着说道:“最好不要记得太多!”

  那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比较多了,原因是逝尘经过调教已成为京城才艺双全的美姬,京城中官员逢节宴饮,都会邀请她献艺,并在宴席中与众人对诗答词,才情无不受人赞扬,这样的大笑宴会,郑誉连作为开封府执事,也经常受邀参加,所以经常在宴席中见面。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得到机会询问那两台织机的事情,

  彼时新法开始不久,朝中氛围总体来说是比较晦暗的,两派之间尔虞我诈,互相总要斗个你死我活,四月末御史台大批的言谏监察官员因反对王相新法而遭到贬谪,那时候正是五月末,而就在几天前,欧阳修也辞去宣徽南院使之职,前往蔡州任知州。

  六月初,许泊文升任礼部侍郎,是礼部最年轻的领事,似乎丝毫不受新法之争的影响,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郑誉连,朝堂之间的暗斗明争,他一一看在眼里,他很讨厌,慢慢的便失去了信心,读书时立下的明志也渐渐崩塌四散,在自己的职位上他不求显达只求安稳,为派遣心中苦闷,他一有机会便去找逝尘。

  逝尘有她自己的院子,但是能近得那里坐在庭院中只求听一曲的人,都是可以毫掷千金的人,郑誉连毫掷了三次后便掷不起了,最后花几个铜板买几升酒,拎着酒壶靠在逝尘所住那房子的墙根处,醉卧黄昏。

  逝尘终于还是发现了,被发现后他也不尴尬,继续喝他的酒,逝尘觉得好笑,打开窗户后趴在窗前朝他喊:“郑公子,为何不进来?”

  郑誉连仰头朝上看去,醉笑道:“只在你那庭院中稍坐片刻,便要费去我将近一年的薪俸,不进去了,更何况...”

  说着低头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在这里看你一眼也挺好的!”

  逝尘笑问:“公子如此郁郁寡欢,想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何事啊?”

  郑誉连打了一个酒嗝,醉笑道:“我说了你可懂?”

  逝尘:“你还未说,怎知我不懂?”

  “那好,我便说与你听!”

  郑誉连将一肚子牢骚还有因此连累受到的委屈悉数倾吐给逝尘听了,逝尘的反应虽平静却并不淡然,她安慰道:“其实郑公子你若是换个思维去想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身为女子并不懂太多朝堂之事,大抵这世间之事或许皆有章法可循,所谓否极泰来便是如此,你若是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正好就是在考验你的意志时,所有的痛苦便不再是痛苦了!读书时你立下的那些宏志,无论日后你行的多远都不能忘记,若是忘记了,便再也找不回你自己了!”

  逝尘趴在高处窗户上低头说完这些话后,郑誉连扔下酒壶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他仰头看着逝尘,强行抑制住心底的狂喜,笑道:“谢谢姑娘!”

  “不客气!公子生于富贵之家,自小事事顺意惯了,想必这次所经历的波折便是你遭遇的最大的磨难,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我建议你去找你的好朋友许公子好好聊一聊,问问他何以会升任礼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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