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一张脸，张子墨背着手，站在寒风瑟瑟的雪地里。
苏小雅没有多说话，越过他，往前走去，张子墨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呼吸声。
虽然张子墨是一瘸一拐的，但是并不影响他的脚程，跟在苏小雅后面，亦步亦趋。
进了村子，偶尔有几家有灯光，其余的，基本上都已经睡下了。
或者是为了省灯油，摸黑缝补衣服。
张麟已经睡着了，一张小脸成了小花猫一样，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呃，我煮了面，他又吃了几颗烤花生。”张子墨说道。
因为着急去找苏小雅，所以他匆匆把张麟哄睡了，连脸都没给他洗过，这个时候，他是有些心虚的。
苏小雅皱眉，转过头去看他，“你就是这么照顾麟儿的，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你亲生……”
话没说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张子墨的身上。
膝盖处得裤子沾上了泥巴和雪，此时冻得硬邦邦的。
身上的袄子在前胸部位，不知道怎么湿了，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怎么弄的。”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苏小雅最后问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她之前的话，已经说出来的口，让张子墨觉得很受伤。
两个人很有默契，对张麟无微不至，但是，作为一个领导者，张子墨要权衡利弊，他习惯这样做。
不给孩子洗脸和苏小雅的安全，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而苏小雅，却在质疑，他对张麟的爱。
“没什么。”张子墨说完，就挡上了帘子。
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半晌才恢复安静。
苏小雅看着自己床上的张麟，满是愧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能是因为今天张子墨在她走的时候不搭理人吧。
心里多少不舒服。
看张子墨的衣服，苏小雅就知道，他肯定是摔了，不然，不可能这样狼狈。
山高雪深，他又坡脚，一条腿使不得太大力气，很容易摔倒的。
不知道他是摔了多少次，才会造成那个惨样。
这也是苏小雅不让张子墨跟着的主要缘故。
犹豫了半晌，苏小雅到底还是心软了，去厨房打算煮几个鸡蛋给他。
打开木质的锅盖，一阵香气。
定睛一看，锅里正温着一碗面。
苏小雅心中一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司马华冶逐渐的成为了张子墨。
他有张子墨所有的贴心和细心，还有张子墨没有的杀伐决断。
这样的人，真的很有魅力。
苏小雅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端起了面。
随手往锅里放了几个鸡蛋。
借着灶台上了蜡烛，苏小雅吃起了那碗面。
因为热得时间长，面条有些坨了，但是不得不说，味道不错。
可以说，是苏小雅的味道。
平日里，苏小雅做饭的时候，张子墨基本上都是跟张麟玩，也不知道他是注意了苏小雅多久，竟然学会了这些。
苏小雅喝了一口汤，就能感觉到，是先用葱花爆锅，然后还放了八角，卖相不大好看，但是味道是很不错的。
跟苏小雅做菜的顺序如出一辙。
吃完了一碗面，苏小雅这才把鸡蛋拿出来，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帕里，端着蜡烛进了房间。
张子墨虽然躺下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窗外。
借着油纸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星光。
“华冶。”苏小雅在帘子另一边喊了一声，然后才打开了帘子。
张子墨皱眉，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下巴，“这大晚上的，你要干嘛？”
“不干嘛。”苏小雅扯开了张子墨盖在身上的被子。
张子墨一惊急忙坐了起来，“你要干嘛？”
看着他惊恐的眼神，苏小雅一脸的嫌弃，“你想太多了。”
然后聊开他的裤腿，露出了青紫的痕迹。
“可能是路滑，磕一下，没什么大事。”张子墨别扭的说道。
其实，他只是不想把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展现给苏小雅而已。
苏小雅把鸡蛋放在他青紫的肌肤上，慢慢的翻滚。
微弱的烛光，照得室内忽明忽暗，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
一夜漫长。
张子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是被饭菜的香味诱惑醒的。
屋里屋外，早就没有了苏小雅的身影。
苏小雅端着粥，走进了竹屋里。
床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别动。”一个冰冷的声音。
苏小雅抱着粥瓮，无奈的说道，“我不动，你有话好好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声音缓和了一些。
苏小雅也不敢转头瞎看，只好低头说道，“我是苏小雅，是隔壁村子的，昨天上山捡了人放在这里，现在我是来送粥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举起了粥瓮。
半晌，脖子上的冰冷渐渐消失。
“是你救了我？”
苏小雅渐渐的转过头。
一身乌黑的秀发束在脑后，白衣胜雪。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樱桃小口微微抿着，带着一股倔强。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尤其是那一袭白衣，如同勿入人间的仙子。
只是，救人的时候，苏小雅并没注意容貌，只是在乎生死，现在看来，这姑娘绝对是国色天香。
竟然随便就捡了个美人回来。
“姑娘好漂亮。”苏小雅花痴一般的喃喃说道。
那美人的身子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苏小雅看不懂的情绪。
不等她捕捉，早已被美人掩盖了过去。
“谢谢你救了我。”美人说道。
苏小雅摆摆手，“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美人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心里想着的，嘴上却喊了出来。
顿时一阵尴尬。
再看美人脸上，也带着尴尬。
“我不叫美人，我叫如玉。”美人低声说道。
就连那声音，都如同泉水一般叮咚好听。
果真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她的一颦一笑，真的足以颠倒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