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竟动作会快。

姜恒与阎白还在争执时,对方便来了。

雷竟在离他们三步远时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勾起嘴角,含笑唤了姜恒一声。

姜恒下意识的转头时,面上布满了烦闷、躁动的神色,好似下一秒就会爆炸一般。

“谁啊!?”

语色不耐的呼了一声,他这才看清来人,脸色蓦地一变,略觉尴尬的笑了笑。

“老姜,遇到什么遭心事了吗?这位是?”

雷竟仿佛没有听出他的不耐一般,笑意融融的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姜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略带歉意的说:“对不住,太久没休息了,有点失控了。”

雷竟一脸“我懂”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粗声粗气的说:“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姜恒转手,有些大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阎白。

雷竟见状,有些不明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阎白。

雷竟来时,第一眼,不自觉会将目光落在阎白身上,却不知为何,在下一秒,就会移开目光,继而将对方抛诸脑后,好似从未没有见过一般。

气质清冷模糊,独特却又平凡,很矛盾的存在。

六目相对,阎白像是没有看到身前两人眸中的探究一般,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莫名有种让人放松的感觉。

姜恒却在回神的瞬间,觉得头大。

他与雷竟共同办过几起案子,对方是一个令人信任的存在,是一个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的人。他相信,对方也是如此对自己的。

现在,他却要打破这份信任,亲自开口告诉对方,“我怀疑你与七年前的一个案子有关”,甚至还牵扯一些违背警界底线的事情,他真的没有办法冷静的进行。

纠结中,他没有发现自己看向阎白的眼神悄然带上了几分求助。

阎白的目光始终留了三分给他,自然没有错过。

他略觉意外的挑挑眉,这大概算是第一次,对方心甘情愿的求助吧?

阎白轻笑,不可查的点点头,转眸看向雷竟。

“雷Sir。”

青年清冷淡淡的声音,如一缕清风掠过雷竟的心房。

明明该舒心的感觉,雷竟却莫名打了一个寒噤,心底升起了一分没来由的不安。

雷竟脸上虽还带着笑,眼中的温度却低了些许。礼貌的颔首,转头看向姜恒:“老姜,这位……”

姜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阎白,G大犯罪镜像的老师。这个案子,他算是顾问吧。”

雷竟意外的挑挑眉。

以自己对姜恒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会随意让人插手自己案子的人。他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做事风格。虽然能力出众,却不是一个会和人配合的人。

“阎老师。”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对阎白伸出手。

阎白嘴角勾起的弧度,犹如被设定过一般,礼貌中藏着一抹疏离。

他轻轻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

雷竟的手孤零零的悬在半空,看着有点可怜,又有点尴尬。

姜恒面色也随之一变。

“阎先生……”

阎白侧眸,淡淡的一个眼神,带着无形的威压,压住了他想要出口的话语。

姜恒无声的动了动嘴,一时有种憋闷的感觉。

阎白却像不知一般,侧身越过两人,打开了审讯室的房门:“雷Sir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去谈谈?”

雷竟皱眉,看着眼前人的笑脸,却感觉不到一丝和意。

他顿了一会,转头看向姜恒。

“老姜,这是什么意思?”

姜恒张口,还未说话,就被阎白抢先了一步。

“就是你想的那般。”

雷竟眉间的褶皱如山峰一般高高堆起,眼底的笑意也一点一点散去。

“你们把我当嫌疑人了?”

姜恒沉默的偏开躲开了对方质问一般的眼神。

阎白毫无压力的点头说了一个字——是。

雷竟面色一沉,怒气跃然于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我?”

阎白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蹙眉,也算是对眼前人的脾气有了一点了解。不过心里同时有多了一个疑惑。

一个性子如炮仗一般的直来直去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雷竟这一瞬,越看阎白,越觉得对方像个小白脸,被质疑的气一下上了头,没有收住,厉声呵斥道:“你一个小白脸,会判什么案子?姜恒,他别又是上面派下来混资历的二代吧?”

姜恒一听,就知雷竟是真的生气了,脸色也跟的变了变,头更疼了。

“老雷,你先别急,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有点事想同你了解一下。当初那个案子的经办人是你,找你比较快。”

他伸手,挡在雷竟身前。真的怕雷竟一时脾气上来,跟阎白battle起来,自己可就真的拦不住。

看阎白那样,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瘦小的身板,根本抵挡不住雷竟怒气。

雷竟皱眉,呼吸沉着,压了压自己的脾气:“什么案子?”

“七年前,G大学生唐芊芊的自杀案。”

语落的瞬间,雷竟眉毛跳了跳,周身的怒火,像是一瞬间被扑灭一般,顿然沉了下来。

“什么?你说谁?”

姜恒感觉到他的怒气在减少,急忙又说了一遍,说罢,就听对方小声爆了一句粗口,别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姜恒有些意外他的反应,心头突突的直跳,忍了一会,没有忍住,迟疑的开口。

“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雷竟烦躁的抓了一把头,点头。

“怎么,你们这边有办法翻案?”

翻案?

姜恒愕然的怔住。

“你说什么?”

雷竟抿唇,长叹一声,飞快的将当时自己接到案子的情况说了一下。

七年前,雷竟是分局重大案件的组长,接到报案以后,他第一时间接待了报案人。他还没来得及细查,第二天上面的人就来告诉他说,案子已经解决了,是自杀,结案了。

他很疑惑,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怎么结案?怎么算自杀?

他在档案整理好了以后,偷偷的拖了关系,去档案室看了一眼。

档案上,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唐芊芊是自杀的,而且,档案上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整理卷宗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了。

他敏感的把这个案子压在了心底,偷偷的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还是被人发现了。被警告过后的第二周,他就被掉到了刑侦局。明眼看是高升了,实则是把调离了案子的中心。

分局的案子,只要不上报刑侦局,所有的证据都不会转交。刑侦局甚至不知道有这个案子的存在。

他手上,只有唐芊芊这一个名字,根本无从查去。

“这七年,我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查到一个名字,跟这件事,可能有关系。”

魏肃然。

三字如炸弹一般在姜恒的脑中炸响。他惊愕的不自觉张大了嘴,千言万语卡在喉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雷竟也是一脸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阎白看样,只觉他们两人所表达的,都有一种“我疯了、我在哪”的感觉。

他不禁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低声咳了一下,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这人是谁吗?”

姜恒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沉声道:“前退休总警司,魏天翼的儿子。”

阎白眨眨眼,像个孩子一般嘟起嘴,长长“哦”了一声。

姜恒见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心头的火蹭的冒了起来。

明明是他挑起来的事,现在却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真的是太让人生气了!

雷竟则从阎白的态度看出一些另外的东西。

“你能解决这个案子?”

阎白眼底的笑意深了一分。

“我能。你知道这人现在在哪吧?”

雷竟点头。

“七年前被送出国了,一周前刚回国。我有朋友在入境处,我一直让他帮我盯着的。”

“今天是他回来的第七天吗?”

雷竟默默的算了一下,略感疑惑的点点头:“怎么了吗?”

阎白没有回答,而是说:“看,这不就都对上了吗?我个人的建议是,你们可以现在就去找那人了。看岳昱彤和唐琥的状态,我觉得下一个就是他了。”

雷竟与姜恒还是不太明白。

“这有关系吗?”

“七为阴极之数,今天是最后一天。欠债还钱,夺命还命。这本就是个守恒的定律。”

另外两人听的愈发悬乎,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另外一个领域。

姜恒深呼吸,眸光凝凝,沉声道:“阎先生,子所不语怪力乱神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办法作为呈堂证供的!”

阎白勾起的嘴角弧度微微大了一分:“不如,你们先联系一下试试?”

眼前人脸上笃定的笑意,让姜恒心下一沉。

他不禁开始细细回想案子至今为止,自己手上的所有线索。

每一个调查方向都是阎白提供,但对方从未说过线索从何而来。与其说从证据上分析,不如说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但偏偏,每一次都能挖出东西来。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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