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最后，面试的年轻人觉得柳檀玉资质一般般，但是好歹是个人头，还是想留下。
“我跟你们说，我们公司发展前景非常好，只要在公司好好干，绝对都是出人头地，就好比我，在公司四年了，已经做到了主管级别，你们只要好好努力，再过几年也能到我的位置。”言语之间尽是对应届毕业生的轻蔑，以及对自己的吹捧。
柳檀玉装作懵懂的点头，然后问：“领导，我有个问题请问您一下，您在公司工作了四年，并且坐上了主管的位置，那么请问您现在大概从公司赚了多少钱，让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心里有个奋斗目标。”
面试的年轻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强撑着说：“唉，我跟前女友分手，把所有都给她了，我什么都没留，所以现在没有什么积蓄了。”
“啊？您怎么那么舍得啊！真是深情啊，都给她啊，您给了她哪些啊？”
“一张电动车。”
柳檀玉：“……？”
苏悦：“……？”
在奶茶店里等奶茶，柳檀玉笑得前仰后合。
苏悦也是无奈的笑笑，真的像柳檀玉说的，收获颇多。
拿到奶茶之后，两人一边喝着一边往下一家要面试的公司走。两人一点都不嫌弃彼此，都要尝尝对方的奶茶，一起笑笑闹闹，感受到了高中那会的青涩恋爱感觉。
如果当年没有那些事，这样彼此牵手去面试，是一定会上演的画面。
来到第二家公司面试，苏悦依旧是被先提问的那个。
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对方直接开口问：“销售是服务行业，你自问可以为客户做到哪一步？”
苏悦说：“工作范围内，哪一步都行。”
“你所说的工作范围内，每一家公司的销售都能做，客户凭什么选择你？”
“这就要取决公司的平台有多大，能够给到客户的资源有多少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业绩不好是公司的问题了？”
苏悦点头：“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因素，因为不止是我们在为公司赚钱，同时也是公司在给我们当后盾，我们是矛，公司是盾，矛尖锐，所向披靡，盾坚固，无往不胜。”
面试官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苏悦的简历：“你面试的是普通销售吧，不是销售经理？”
“没填错，就是普通销售。”
“你稍等一会，我去叫我们人事总监。”
等面试官出去之后，柳檀玉赶紧拉了苏悦一把。
“你低调点行不行？”
“已经很低调了。”
过了一会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坐到苏悦面前，看了看简历：“你知道百分之八十业绩好的销售都有一个什么共同点吗？”
“长得好看。”苏悦说。
中年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下个星期。”
“好。”
面试官又看了看柳檀玉，随即说：“我不喜欢按部就班的问那些无聊的问题，我就问一个问题，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个大客户，只要签了这个单，你整年的收入都会有保障，并且接下来的几年都可以留住这个客户，但是客户需要你进行私人的服务，你能接受吗？”
柳檀玉笑了笑：“不能。”
“小伙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想。”
“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想的可能是为什么别人都有客户要求私人服务，就您没有吧。恕我直言，每个明示和暗示下属做这种事的领导，要么是不怕将来报应在子女身上，要么是断子绝孙。”柳檀玉依旧笑着。
面试官瞬间暴怒：“滚！什么垃圾？又没本事有穷的屌丝！一辈子也只能当垃圾！”
苏悦眼神一冷就要动手，柳檀玉却笑着把苏悦拉了回来，拽着苏悦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悦还没消气，倒是柳檀玉吃得香。
“别气了，有什么好气的，他说话也不算最难听的，更难听的我也听过。”
苏悦看向柳檀玉：“还有什么？”
“无非就是我当年进去过的事情呗，第一次我隐瞒着进了一家公司，很努力的想要表现，结果很快人事就发现了我进去过的事情。大家都开始私下避着，等到公司里有东西丢失的时候，就算不是我，也变成我了。”
“我记得，那天我做了很多小蛋糕，想要带去公司向大家示好解释清楚，但是我看到了我的办公桌一片狼藉，我收藏着的报纸也被扯出来拿马克笔写了很多骂我的话，我站在办公室里嘶吼，问是谁乱动了我的报纸，没有人回答。”
“我当天就自己离职了，公司的人松了一口气，也不用支付我任何补偿。”
苏悦轻声问：“容我自作多情，报纸上是有我吗？”
“对呀，那些年我一直坚信，你迟早会成为一个大作家，就算我们已经分手，我最大的心愿也是很多年之后，我排很长的队，去你的签售会，当你看到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从容的写下你的笔名，我们从此为过去，画上真正的句号。”
“对不起。”
柳檀玉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成为你想象的大作家，反而变成了一个市侩的商人，变成了一个操纵媒体和舆论来达到金钱目的的人，再也写不出当年那些纯粹的文字，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写文只为了取悦自己的心境，也没法如你设想的那样画上句号。”
柳檀玉一笑：“是呀，没有画上句号，因为，新写了一个冒号，才刚刚开始啊。”
“好，一个冒号。小坛子，你再多跟我说说你那些年的事情，我想知道。”
“说了做什么，都是些往事罢了，既然自己做过错事，自然该付出代价，那些恶毒的言语和带着偏见的歧视，都是他们在自保罢了。”
“如果我是一个没有进去过的人，那么我或许会跟他们一样，带着一样的歧视，即使不攻击，但是也会疏离，人之常情罢了。”
“现在都过去了，我也过得那么好，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听，我以后都会慢慢说给你听，毕竟，你每听一次，就会对我的愧疚多一分，对不对？”
苏悦点头：“我这半生，心中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
“苏悦，我这半生，心中唯一没有后悔的，也是当年。”
无论你是朝着当年才华横溢的道路走下去，还是变成现在操纵文字的商人，你过得都不错，没有被我拖累，也没有为了我而承担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
如今的我，已经长大，无论你选择再续前缘，还是仅限床上情义，我都可以与你共进退。
苏悦眼神一涩：“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了你自杀过，差点死了，你还会觉得你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