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风的眼皮跳动了好几下，他的话，对于安沐颜来说，实在是重了些。
她眼睛里面的难过意味，那么浓重，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情绪上的伪装，当初都是他亲自教给她的。
顾祁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就是觉着，她的难过，也许都是演出来的。
她不是一个轻易受伤的女人，可以说，他亲自将她培养地‘百毒不侵’。
他也不喜欢看到她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就像是他培养出了一个失败的作品，如今，他只想将她回炉重造。
“我在问你，我是你捡回来了么？”她是如此不死心，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她有很固执的一面，早在他遇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晓。
顾祁风缓缓点头，语气依旧不温暖，冷地似外头的寒风：“是！”
他是高高在上的江南统帅，是她的主子。
主子永远不可能向下面的人低头，承认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哪怕在督军府的那个晚上他妥协过，向她致歉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可现下，他不想服软，她错了，她才是应当服软的那一个。
她也不该为了一句话，就难过成这副模样，这只会时时刻刻提醒顾祁风，安沐颜已经变了，变得利用价值都不高了。
“把你这幅委屈的模样给我收起来，这些年来，我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顾祁风是如此严苛，她的心，是真的痛。
然而，痛的原因，却是她没有伤心难过的权利。
她幽幽道了一句：“我是个人，我当然会因为一句话难过、委屈……”
他立马否认：“你不能！”
安沐颜即刻坚定道：“我能！”
她那毫不畏惧他的眼神，直逼得顾祁风想将她从隔间里面甩出去，眼不见为净。
顾祁风笑了，这次，笑的却是他自己。
谁让她的胆子，也是他教的呢？
顾祁风一拳朝着她捶去，但是，拳头最后落在了安沐颜的耳边。
拳头快速掠过，以至于产生呼啸而过的风声，在她耳边那么清晰，她猛然闭上眼。
没有预期之中的疼痛，她听到他的拳头和墙壁相撞的声响，他才是肉痛的那一个。
顾祁风玩味地看了看她，语气说不上来的诡异：“你真当我拿你没法子？你以为背叛了我，就能够呆在沈庭轩身边恩恩爱爱到白头么？”
她不知晓自己要如何解释，她以为那晚上，自己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即便她会因了沈庭轩感到感动，可是，她觉着那不是爱。
对，她不爱沈庭轩，她也从未背叛过他！
她的想法越是坚定，顾祁风此时此刻对她所言所为，更是让她寒心。
他嗤笑着看她，然后嘲讽地赐给了她四个字：“痴心妄想！”
显然，他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他出了事儿，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更别想安安稳稳待在沈庭轩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不爱他，也不会待在他身边，我从来没背叛过你，你……清醒点吧！”她越说，越觉着累，语气也尽是无法遮掩的疲累。
顾祁风将她往旁边一推，背过身去，他自言自语道了一声：“你的心，和你的嘴，是两码事儿，而我最不相信的就是语言，我信，我感觉的，信我自己看到的。”
刷地，他反过头来，指着她的心口，一字一句道：“你发誓，发最毒的誓，告诉我你心里没有他，一丁点都没有。”
“你不是说最不相信的就是语言么？”她如此反问顾祁风。
顾祁风的话前后矛盾，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她笑不出来，反问他的时候神色都很严肃，而严肃背后还夹杂着不解。
他却转而道：“这个定律于别人有效，对你无效！”
顾祁风要的不是解释那么简单，解释也不能让他信了她的言语，他需要她用最大的资本去发誓，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我什么都没有，你是知晓的。”她说着话，犹如被抽走所有的力气。
她原来还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一副干净的身子，可她为了他，全部都献给了沈庭轩。
所以，她是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顾祁风接下来的话，让安沐颜彻底震惊。
他说的是：“你还有你的丈夫，沈庭轩！”
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是有家室的人，她还有可以拿出来的资本。
可是，安沐颜不想用沈庭轩来发誓，一丁点不都不想！
他的手，却一下子掐住了她的咽喉，稍稍用力，她就能透不过气。
顾祁风要是再狠一些，她就真没命了。
他在给她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我发誓……要是我爱他，我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像个木偶，眼神很空洞。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的不是这样的誓言！”他否认。
安沐颜有些绝望地闭上眼，重新道：“我不爱沈庭轩，假如我爱他，他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只能下地狱，我永远都是忠诚你的。”
她始终闭着眼，哪怕发完誓，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内心只有一个疑问：他满意了么，是不是能够放过她了？
安沐颜却感觉不到自己哭了，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下来。
那种伤心，由衷地悲痛，她的心，似乎在悲痛之中，渐渐变得麻木。
顾祁风原本是很满意的，就似病痛惨烈之时遇到了缓解难受的良药，可是这剂良药在他看到她落泪之后，彻底无效了。
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是被她眼泪击垮的，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却换来更加惨痛的结果。
顾祁风抬手用力地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怒问：“你哭什么，你哭给谁看，你给我把眼泪倒回去。”
俗话说：覆水难收！
眼泪也是一样，流出来的眼泪，又怎么可能倒回去呢？
安沐颜用力推开顾祁风，摇着头，忍者不适，道：“你太过分了！”
她没有法子面对着这样的顾祁风，她倍觉压抑，想去外面喘口气。
顾祁风却一把拉住了她，将她重新拖了回来，并且将她扔在了榻上。
那榻是为了滑雪累了短暂休憩准备的，如今却成为了他施以强硬行为的‘床’。
安沐颜惊恐地看着顾祁风，她难以置信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祁风是疯了，不疯怎么可能在江北，在沈庭轩的地盘做出这样的举动。
后围随时有人进来，就算没有人进顾祁风的隔间，也不代表他们的动静不被别人听到。
何况，她不能和顾祁风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哪怕她一直帮顾祁风做事，一直想方设法抓住沈庭轩的‘小辫子’，她也没想过给沈庭轩戴绿帽子。
安沐颜想到沈庭轩和苏芮之间，沈庭轩能做到不越矩，她也要恪守妇道。
“不……不行，别这样，大帅……”她的请求，顾祁风置之不理，她最后厉声叫着他，“顾祁风，你住手！”
“你叫我什么？”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怀疑方才自己所听到的话。
她的胆子肥，却没想到有这么肥！
“我说，让你住手！”她是如此不屈不挠。
他厌恶她这点，以前欢喜的，都厌恶了！
顾祁风冷笑着，骤然将她的裙摆下方扯开，道：“你本就是我的。”
“我不是，从来都不是，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如此而已！”她叫着，踢着他，纤细的腿已经露出半截。
安沐颜的眼里，都是绝望，她的声音难以形容的凄凉。
“如果不将你送给他，你爱我，我势必是早晚要了你的。”他却咬住她的耳垂这么说了一句。
她曾经那种美好的暗恋情愫，现下，却成为顾祁风要挟她的资本了？
可笑么，安沐颜感到一阵恶寒。
“别碰我，求……求你！”她哭得更厉害了。
恳求对于顾祁风来说，根本没有用处，她的恳求，只会让他认为她要为沈庭轩守节。
她只有在乎沈庭轩，才不愿意和他发生半点关系。
顾祁风邪肆地笑了笑，鼻中发出了冷哼：“可我就想要你，只想要你！”
他咬音很重，言外之意是下定了决心。
安沐颜像块木头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了任何的光彩，她的脚被他裹在掌心，她早已羞愧地无地自容。
她哈哈大笑起来，顾祁风反倒一怔。
他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安沐颜道：“我和沈庭轩，夜夜同枕共眠，亏你喜欢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你就不嫌脏么？”
就算顾祁风不嫌弃，她也嫌脏。
当初将她送给沈庭轩的人，是顾祁风，如今想要和她发生关系的人，同样是顾祁风。
他不是舍不得，不是后悔，而是不甘和占有欲罢了，顾祁风所谓的喜欢和后悔，绝对不是单纯的爱。
“我敬你，如今，你是想让我恨你么？”她的嗓音很是平静。
顾祁风站在榻下，扫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安沐颜，她竟然说‘恨’！
“为了给他守身，你说要恨我？”顾祁风问着，接连往后退了两步，他指着安沐颜，斥声，“安沐颜，你真是太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