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一个人可以说美若天仙，原来贬一个人，也可以说她乌烟瘴气。
摆明了批评的意思，楼玉画站在那里变得很不自在起来，沈庭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可沈庭轩一定不知晓，真正乌烟瘴气的人不是她，而是许玉珍。
许玉珍做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哪一次不是指使她去干，即便，有的时候，她会给许玉珍提出一些建议。
但主谋毕竟不是她，她在督军府，没那么大的胆子。
被说了的楼玉画心里面很不舒服，要不是许玉珍还帮衬她说两句话，她定然直接将许玉珍做的那些丑事都抖露出来。
也好让沈庭轩自己知晓，督军府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到底，还是不敢，楼玉画知晓，要是得罪了许玉珍，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到时候，只会孤立无援，就连许玉珍这座最后的靠山，都要倒掉了。
楼玉画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适，然后努力地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她对着沈庭轩一声不吭。
沈庭轩并未因此从而放过她，反倒见她一动不动，道：“怎么，戳到你的心思了？”
就好像认定了她在督军府干了坏事，被人戳穿一样，沈庭轩压根不给她留半点情面。
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楼玉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犹如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楼玉画甚至觉着下一刻，自己要直接倒下了。
她朝着许玉珍投去求救般的眼神，许玉珍看了一眼，明白楼玉画的意思。
然而，许玉珍却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还要帮楼玉画说话就等于找死，许玉珍心里面有杆秤。
沈庭轩的性子，她最是了解，心思，却难以琢磨透彻，她不敢直接帮楼玉画说情了。
但眼睁睁看着沈庭轩一再为难楼玉画么，许玉珍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认为，最好的法子，就是转移话题：“你现下感觉身子骨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楼玉画见许玉珍转移了话题，顿时间感到如释重负，她暗下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暗下的心思，沈庭轩的心跟明镜儿似的，哪里会看不出。
许玉珍这是摆明了，为了帮楼玉画，采用了转移话题的法子。
沈庭轩凝视着许玉珍，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想要将许玉珍的心思彻底看穿。
他眼睛里面的疑惑之情，那么明显，许玉珍也感受到了。
“你在想什么？”许玉珍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实在是对方疑惑的眼神，让许玉珍的心，七上八下。
对方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灼伤，明明只是眸光罢了。
许玉珍想要问出一个所以然，可沈庭轩却皱了一下眉头。
很普通的一个表情变化，在此时此刻，许玉珍的眼中，却是莫大的心思变化。
许玉珍的心，更是随着对方的变化从而变得极其忐忑。
她再开口，问得极其小心：“庭轩，你在狐疑什么？”
“母亲，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沈庭轩说着，站了起来。
接着，他往里面走，站在了许玉珍房内的窗户旁边，他伸手推开了房内的窗户。
外面的风景，引入眼帘，微风徐来，树叶也随着风摇摆沙沙作响。
沈庭轩看了看外面的风景，接着，转身，双手环在前胸，然后面对着依旧坐在位置上的许玉珍。
许玉珍和沈庭轩视线相触的一刹，心头猛然一颤，许玉珍问：“什么问题？”
“为何你能接受她，却不能接受沐颜？”沈庭轩的言外之意，足够明显。
而他口中所谓的她，是楼玉画。
许玉珍更是愕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表达这么久以来，她对安沐颜态度的不满吗？
许玉珍就知晓，安沐颜的死，对沈庭轩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心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让许玉珍有些不明白的是，沈庭轩就算有心结，这一刻，也不该将苗头对准她。
还是说，沈庭轩已经开始怀疑，安沐颜的死和她有关？
可沈庭轩无凭无据，怎么可能觉得是她害死了安沐颜。
就因了寻常她对安沐颜不待见么，她绝不能让沈庭轩以为人是她害死的。
而沈庭轩没有再多说半个字，只想听一听许玉珍究竟打算怎么说，他等待着。
许玉珍的脑海中，千万缕思绪划过，交织着，最后在心里面，通的一声，炸开了。
她的双手甚至还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她对沈庭轩道：“玉画是自家人，沐颜是江南来的，一开始，你为何娶她，你也很清楚，事实证明，她也是顾祁风的人，并且不单单是他送给你的女人那么简单。”
许玉珍说到这里，顿时间又有了不少的底气。
安沐颜和顾祁风联手害死了那洋人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她说的都是事实，安沐颜是对方栽培的线人，亦或者，像是顾祁风培养的暗卫。
安沐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点，沈庭轩应该比她还要清楚。
许玉珍也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奏效了。
沈庭轩转过身去，背对着了她们，这样的动作，足以说明，在安沐颜身份这点上，沈庭轩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帮安沐颜说话。
“所以，就单单这些，我就不该欢喜她，我不可能去欢喜一个整天盘算着要弄倒江北的人。”许玉珍越说，心里面的底气越足。
许玉珍顿了顿，还起身拉着楼玉画来到了沈庭轩的身后，她道：“你再看看玉画，她是有的时候做的不够好，可是她至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处处也以你为主，不会对江北和督军府产生半点不好的影响。”
这样的话，已经够直白了，安沐颜和楼玉画两个人的对比也足够明显。
许玉珍觉着，无需再多说半句。
她没说下去了，看着那笔直的背。
等沈庭轩开嗓，只道了一句：“可我爱的是谁，你也应该明白。”
他暗哑着嗓：“你若真的将我当做你的儿子，爱我，就该爱我所爱的人。”
听到这话震惊的人不单单是许玉珍，还有楼玉画。
嫉妒的火焰，在楼玉画的心里面，熊熊燃烧。
刚刚沈庭轩说，许玉珍该爱安沐颜，因了他爱她，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对么。
呵……楼玉画笑不出来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一下子僵住。
沈庭轩，只可惜，你爱惨的人，早就见阎王爷去了，你还想继续爱她么。
爱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许玉珍否决了沈庭轩的话：“那是你爱的，不意味着我必须也要爱，我是你的母亲，但我也有我的选择。”
“我从未逼迫过你。”沈庭轩这么道了一句。
是的，他从未逼迫过母亲必须爱安沐颜，她爱不爱，都无所谓。
可是，就算不爱，也不能伤害，不是么。
不爱，就要让对方去见阎王么？
沈庭轩不理解这样的做法，也不认可这样的行为。
他想质问母亲一句，却克制住了，一直没有问出口。
沈庭轩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撕破脸。
当许玉珍就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庭轩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不耐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去解决高湛的事情。”
沈庭轩是反常的，明明那么在乎安沐颜的死，却能够做到对安沐颜如何死的原因，聪耳不闻，也不曾开口问半句。
仿佛，他不需要别人来告知他安沐颜的死因，而是要亲自去排查。
何况，他来这里，说的话，都太奇怪了。
他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样的话，反倒像是一个警告。
许玉珍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内心极其焦灼起来。
眼见着沈庭轩离开，许玉珍让老妈子立马关上了房门。
她双手交在一起，不安地揉搓着。
楼玉画见她焦灼起来，问：“姑母，你怎么了？”
说实在的，楼玉画还真没看出来沈庭轩在怀疑她们。
刚刚，她的心思都在吃味儿这件事儿上，哪里还会注意亦或者揣摩沈庭轩的心思。
何况，那男人的心思根本揣摩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说说你，也不放聪明点，好不容易等到他醒过来，安沐颜也死了，你还这种笨头笨脑的性子，怎么成大事？”许玉珍有点恨铁不成钢。
尤其是刚刚楼玉画根本没能讨沈庭轩的欢心，更是让许玉珍耿耿于怀。
要是楼玉画机灵点，就完美了。
“我总觉着庭轩知晓了些什么，我之前叮嘱你，好好管住督军府那些人的嘴，你有没有办好？”许玉珍问。
楼玉画立马点头，道：“我逐一打点好了，我觉着没人会冒险去告知庭轩，毕竟，他们收了我们的钱，也不敢得罪我们。”
那些人里面，有些人不愿意收钱的，她都拿他们家人的性命威胁了，量这些人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许玉珍还是不放心，她问：“难道就没有一个万一？”
“你去派人查查，庭轩醒过来之后，究竟和谁接触过，然后派个人跟着，瞧瞧庭轩是否真的去处理高湛的事情了。”许玉珍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