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手指，落到她小腹上，那是距离她的耻骨1cm左右，长约7、8厘米左右。
很长的一条，长到如果穿比基尼是会破坏美感的。
然而，让他心里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是那瘢痕的位置实在让他思绪乱飞。
因为，那是如今大部分产妇，剖腹产刀口的位置！
“那天啃得我满身都是印子的时候，你可是避开了这一处，是因为它的存在，硌嘴吗？”颜汐摩挲着那处伤疤，眸光半垂，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它……是怎么来的。”顾倾城艰难张嘴，声音却十分嘶哑。
像是被她掐的，又不像只是被掐的。
“说了这么久，我都还没告诉你一个秘密呢，顾倾城，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哦～”颜汐漫不经心地看去，顾倾城整个人如遭电击。
“是不是很惊喜呀？”她歪着头，手指落到他被掐出了一条红印子的脖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他跳动的大动脉。
就像一个美艳绝伦的吸血鬼，在挑一个最完美的地方，露出她狂野嗜血的尖牙。
“你说什么？”顾倾城目光如剑，整个人爆发出一种很可怕的气息。
她的手指很凉，可他的心更凉。
“我说，你，曾有过一个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颜汐澄清的眼底风云巨变，闪过无数痛意。
那是，她曾丢失的整个世界！
顾倾城呼吸猛地一滞，如遭电击。
“还是个带把的儿子呢，如果当年没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有……”颜汐的眼睛突然格外黑亮，神色却有些夸张地比了比，又道：“一米多高了吧。”
那双眸子，黑的让人窥不见她心中所想，亮的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顾倾城感觉心突然被人攥在了手里，狠狠的一捏，疼得他险些发颤。
她曾怀了他的孩子？
不对，一定是她为了让他内疚而故意骗他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了让他内疚吗？，
“当年，你没吃药？”顾倾城惊悚的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一丝假意。
赤裸的，真实的，触目惊心的。
真真假假，他活了三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了一身将人性玩弄于鼓掌的本领，对区分真实和虚假还是分得清的。
可她……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吃了啊。”颜汐随口一答，眼中有潋滟之光，美得令人心碎。
吃了药为什么还会怀孕？
顾倾城对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这种感觉无异于两袖清风的过了三十年，突然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上门，说是他的。
脑瓜子嗡嗡的，像被狮吼功狠狠地吼了一番，脑叶片都在颤抖。
眼看着顾倾城的唇要动，颜汐眉毛一挑，截断他想要说的话：“就因为吃了药，那孩子就算不被杀死，也不能留。”
五年前，她确实在顾倾城的提醒下，吃了紧急避孕药毓婷，可是……
“为什么？”
“说的好像你很在乎一样，呵。”颜汐哂笑了一声。
“我问你为什么不能留？！”顾倾城咬着牙，声音咆哮似的冲撞了出来。
他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很迅速，赤红的一片，像血一样吓人。
那模样，跟认不认真没有关系了，完全是……
要变身了！
“因为吃过药啊，所以他如果被生出来，很可能是个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颜汐隐去喉中那一丝不存在的哽咽，沉下脸。
这一刻，室内仿佛进入了严寒酷暑，厚厚的冰层周围，有熊熊烈火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冰不化，火更大。
“就因为他可能会是个傻子，你就杀掉了他？”顾倾城目赤欲裂，不敢置信。
他的孩子！
他的！
那是他顾倾城的孩子，不管是傻子，还是瞎子，只要还能活着，是傻子是瞎子有什么关系，有他这个爸爸在啊！
“他”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他就摘下来给“他”，“他”想要什么他就给“他”什么，“他”不用聪明，只要在就行……
有他，全都有他这个当爸爸的在！
可“他”，居然不在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来的，同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失去“他”的，怎么会这样！
——顾倾城，你这辈子，注定众叛亲离！
——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幸福！
——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和亲弟弟！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可恨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此时此刻，顾倾城像陷入魔障了似的，眼底仿佛流淌着血液，猩红而炽热，如火一样灼得颜汐眼眶发酸。
为什么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然而疑惑很快散去，开始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子捡起摊在脚边的裙子，慢慢的伸出两条胳膊，套在身上。
“顾倾城，你说错了。杀掉他的人，不是我，是那些杀手，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你！”颜汐无情地笑着，笑他表露出来的丝丝在乎。
多荒谬啊！
“如果不是你的恶趣味将我和你的事散播的众人皆知，颜家不会派人杀我。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顾倾城俊脸一白，恍惚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你，那一刀，也不会插在我的小腹上！”颜汐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刀子插入她肉中的那一刻，全世界都万念俱灰了。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去R国，可能会在M国吃着汉堡和薯条当个穷学生就好，用不着担心生命时时刻刻都被人惦记着。
如果不去R国，她就不会认识同样被追杀的沈昔年，如果不认识沈昔年，当年那一刀……
古语有云，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说白了就是蝴蝶效应。
如今回忆起来，颜汐的心被千刀万剐过似的疼。
眼睛像被人扔进了沸腾的锅子里，烫得难受……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过去了！
顾倾城抬眼看她，似乎努力地想要看穿她的谎言，抓住那些真实。
可是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请你滚出去，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为他偿命，也不枉他和我母子一场！”颜汐拉上拉链，再也不掩饰眼睛里藏着的刀子和恨意。
那是她一直隐忍着不准备揭开的伤疤，如今……献血淋漓！
顾倾城不动，失神地怔忡着，似乎恍若未闻。
“滚——！”